竖子为何突然提起此事?
袁胤心中一个咯噔,惊慌之下酒意登时醒了大半,讷讷半晌无言。
而一旁的李仁反应却是更快,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开口道:“将军...”
他想提醒王政,袁胤怎么说也是袁术的从弟啊,不可妄动。
结果王政只是缓缓地扫视过来,两相对上目光,李仁便莫名地感到毛骨悚然,顿时不敢再说下去了,连忙闭上了嘴。
“本将不知袁州牧的法度如何...”再次开口的同时,王政从席上长身而起,一步步向着袁胤逼近。
全场寂静中,只有王政的脚踏在地面上发出的响音,一下一下,哒哒哒搭,形成一种奇异的节奏,仿佛催命符般。
明明他走的不是很快,袁胤却觉眼前一暗,那个高大的身影便穿过了所有的灯火和光明,晃眼间来到身前,油然站定。
王政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袁胤,仿佛要将眼前人仔仔细细看个通透。
“贻误军情...”他平静地问道:“该当何罪?”
看似简单问询,可袁胤又不傻,此时也明白过来了,竖子这是恼羞成怒,已对吾起了杀心,这是要寻个借口生事!
想清楚这一点后,袁胤的心直沉下去,如今自家可是在对方的地盘上,若是王政当真欲置他于死地,那可实是万难幸理了。
不过对方既然还要寻个合理借口,尤其是问的是扬州的军法,那便证明这竖子对袁术还有忌惮,不欲在此时彻底撕破脸,这便成了唯一的生机。
想到这里,袁胤心头再次升出希望,此时他早已打消了之前那些关于下邳的无谓念头,但求活命脱身,连忙排除杂念,收摄心神,更是再次勉强挤出了笑容。
“刺史说笑了,胤之前自然收到了贵方传来的书信。”他干巴巴的解释着:“此等军情,事关重大,更是片刻不敢耽搁,当即便遣了快马送去大营,还再三嘱咐手下,务必亲手面呈乔蕤将军。”
生死关头,袁胤脑筋急速转动,反应竟比平时快上许多,却是立刻便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死不认账!
反正无论是乔蕤还是当时的副官,早都战死沙场了,当日的那点心思算盘如今查无实据,乔蕤是否有收到信件更是天知地知,他王政再有本身,还能招魂来对质不成?
袁胤却是忘记了,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说他袁胤的确做过这等蠢事,便是没有做过,王政若要杀他,不仅寻个缘由不难,让这个缘由合情合理更是容易。
“哦?”
王政闻言却是面露疑惑,反而立刻将视线转向李仁:“那为何之前本将在下邳城外遇见李兄时,他却说乔将军从无收到过信件?”
这话一出,袁胤大惊,立刻扭头死死看向李仁,却见此时的李仁同样一脸懵逼。
俺何曾这般说过?
李仁努力回忆,依稀记得当日王政问此事时,他明明说的是“从未听乔蕤说过此事”啊。
这几字之差,区别却是天壤之别了啊。
“李仁,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这般胡言乱语!”
这是袁胤气急败坏的怒吼。
“李兄,本将可有记错?”
这是王政平淡中带着疑惑的询问。
两人的话语同时间飘入李仁的耳畔,直叫其暗自叫苦。
这事情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李仁大呼倒霉,两难选择之下,犹豫挣扎了好一会,先抬头望了望袁胤。
见这位平日里素好整洁,重仪容的世家公子,此时却是面容扭曲,脸色苍白,眼神中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丝绝望和恐惧。
又看向王政,却见这位天公将军,此时压低眉弓,眼神冷酷,称呼上依旧客气,但声音之中那份冰冷的杀意却直沁人心!
李仁心中登时有了明悟,今日王政是必然要杀袁胤的!
若是说其记错了,不但保不住袁胤的性命,恐怕连自家也要遭到迁怒,去给袁胤陪葬了...
哎...俺也没办法啊。
李仁最后又看了眼袁胤,那个一个充满抱歉的眼神,旋即鼓足勇气,重新开口道:“刺史未曾记错,确有此事。”
“李仁...”听到这话,袁胤不敢置信般地缓缓转过头,恶狠狠的看向李仁,此时他的一双眼睛尽是血红:“你竟敢...”
话音未落,便觉颈处剧痛袭来,随后便有一无可抗拒的沛然大力猛烈传来,下一刻袁胤只觉脚下一空,整个身体已是被人凌空提起。
王政的目光停留在袁胤的脖子上,此刻它正被一只手掌牢牢掐住,眼中闪过暴虐之色,旋即一分分地握紧虎口。
窒息的感觉袭来,袁胤一张脸此时已是涨红,更带着痛苦之色。
好难受...
他开始做着猛烈却徒劳的挣扎,更随着王政缓缓用力之下,挣扎越来越绵软无力,青色血管都被勒地高高鼓起。
饶命....
他终于服软了,看向王政的眼神中全是乞饶。
下邳给你了,天公将军,吾和吾兄都不要了!
袁胤想要说话,可是此时哪里还说出来一字半句,再如何努力,嘴里发出的不过是些含糊的呻吟,嗬嗬的怪声。
此时求饶已是无用,王政已是视若无睹,只是淡漠地看着袁胤:“因你一人之过,方有下邳一败,连累江东儿郎无数埋骨他乡不说,还连累本将麾下勇士亦多有折损....“
“当真该杀!”
饶命!
袁胤亡魂大作,到此时终于服软了,看向王政的眼神中全是乞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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