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艘大船缓缓驶进了北港,与往常船上带来的辽东难民或者各地流民不同,这一次船上送来的,除了妇孺老弱之外全都是穿着儒袍的士人。
这些士人之中有为官者,有致仕者,有曾身居高位的,也有遗贤在野闲云野鹤的,当然了,现在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流放犯。
而且是那种遇赦不赦的“逆案”流放犯。
从船进北溪,挤在甲板上的人,就好奇的看着两岸的土地。九月的北直隶已经开始飘起了小雪,而这边却依然骄阳似火,宛如盛夏一般。尽管河两岸的树林茂密,但是透过树林却隐约可看到成片的水田,似乎和他们想象的那个充满野性与蛮荒的“异域”有些不大相同。
“这就是北港啊!”
置身于甲板上赵南星轻声说道。
北港是什么模样?
其实在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赵南星已经做好了“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的准备,在他看来这里必定是如韩愈在贬谪岭南时的作品就记载的那样“飓风鳄鱼,患祸不测;州南近界,涨海连天;毒雾瘴氛,日夕发作”、“恶溪瘴毒聚,雷电常汹汹。鳄鱼大于船,牙眼怖杀侬。州南数十里,有海无天地。飓风有时作,掀簸真差事”。
可谁曾想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副江南水乡的模样。放眼望去,两岸尽是成片的水田,要是非要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沿岸数十架水车把水引入沟渠。
“这,这就是北港吗?”
“北港还要逆流行上几里,咱们先在岛上隔离半个月。”
在领头官员的安排下,船上的数百名乘客上了岸,住进了河口的河心岛上,刚一下船,就有官员询问他们是否出过痘,没出痘的人自然要种上牛痘。
“种痘?”
赵南星诧异道。
“这是为什么?”
“为了防止出现痘疾,所有人都必须接种。”
“种了痘就不会出现痘疾了?”
赵南星对“种痘”一说也有所耳闻,但也知道“种痘”的风险,毕竟,人痘的毒性太大。
“种痘可是会死人的!”
“先生不需要担心,北港现在移民不下十万人,尚没有一人因为种痘出现意外,先生只管接种就是。”
种痘居然没有任何风险?
医官的回答,让赵南星惊愕道。
“这怎么可能!”
当然了,没有任何人能回答清楚,因为没有人知道,北港这边接受的是牛痘。
种痘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无非就是安排住房,尽管岛上的房屋有限,但是每家人仍然分到了一间房子,虽然是相对简陋的竹楼,但却也让这些远道而来的流放犯们松了口气,至少在这里还有一处栖身之所。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众人的日子过的倒也很轻松,除了学习如何耕种水田之外,其它的倒也还算清松,让他们甚至有时间教授孩童读书,甚至有几位士人径直在院落里办起了临时的熟堂,一时间,岛上尽是一片朗朗读书声。
岛上的一切,自然被一一禀报到宣慰使衙门,因为没有其它的指示,守卫隔离岛的卫兵倒也没有阻拦。
终于,半个月的隔离期满之后,众人搭乘十数艘小船去了北港。
在众人的期待中,北港终于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一座与大明的城市似像非像的城市——尽管屋宇的式样与大明相近,但却是房屋大都是红砖红瓦,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竹楼。
尽管城市没有城墙,但是从热闹的市镇,还有城市的规模来看,他们大概都能推断出,这座城市的规模。
“这里的人口恐怕不下三万吧!”
原本在听说有十万移民时,赵南星等人还觉得不过是夸张之说,可眼下,瞧着这座城市的规模,众人便不再怀疑了,甚至隐约的不少人,都长松了口气,至少这里的一切都和想象的中的异域蛮荒不同。
在赵南星如此揣测时,船靠上的码头上,在栈桥上的王徵,满面笑容的看着船上的乘客,当然也有不少人认出了他。
“呀,是良甫!”
一见到熟人,来人多少总露出些一些久违的欢笑。
有熟人在就好!
总能受到一些照顾吧!
与众人见礼之后,王徵走到赵南星的身前,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后进王徵见过侪鹤先生!”
尽管赵南星是流放犯,可他毕竟万历二年的进士,而且还当过吏部尚书,无论如何,王徵都是他的后辈。
“良甫客气,赵某眼下不过是戴罪之身,良甫无须如此客气。”
不咸不淡的回答,倒也没让王徵觉得尴尬,被流放到这里的人难免会有怨气,况且,在他们的心里,北港宣慰司和施奕文……妥妥的“阉党”啊。要不是“魏阉”栽赃陷害,他们又岂会落得眼下这般田地。
“应该的,应该的,原本宣慰使是准备在亲自来这迎接侪鹤先生与诸位朋友的,不过琐事缠身,实在是分身乏味,特意命在下前来迎接诸位……”
王徵的语气依然极为客气,他可不管什么“阉党”不阉党的,按照大人的说法,这些人对北港的用处极大,其实不用说他也知道,这些人可都是读书人,也是北港最缺的那种人。
江南的文风兴盛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那些传承数百年的书香门第,而现在这些因为逆案被流放到北港的“刑徒”,或许因为抄家而身无分文,但是他们肚子里的学识却是抄不走的,他们在这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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