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恪希冀的眼神下,秦隽点了点头。
既然未秋都答应了,他没理由拦着。
“人死为大,上一辈的恩怨就算了结了。”秦隽叹道,“好好安葬了吧!”
井恪笑了笑,和井昭一起,郑重的朝秦隽道了谢。
“说起来,是祖父和祖母对不起二妹妹。”井恪说道,“难为二妹妹从来不记恨他们。”
秦隽笑着摇了摇头,未秋不算大度,但她向来记恩情比记仇恨要深,她能答应让井恪安葬井丞相和井老太太,不过是看在井昭曾帮过她的份上。
“差点忘了!”井昭突然笑道,从袖口掏出了一张明黄色的绢布,双手递给了秦隽,“这是皇上亲笔写的退位诏书。”
秦隽接过,打开后随意的扫了一眼,字迹潦草,显然写诏书的人心里存着不甘和愤恨,但事到如今,那个阴沉怯懦的小皇帝怎么想的,已经没人在乎了。他肯在这个时候写退位诏,还算是知道进退,秦隽也愿意给他一条活路,不介意锦衣玉食的养着他。
“有劳井大人了。”秦隽道了谢。
“还有一件事..”井恪欲言又止,似乎比提起安葬井丞相的事还为难,还让他难以启齿。
秦隽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阿恪,有话直说。”
井恪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好好安葬了高昌,她到底是公主,不该那么寒酸的下葬,连个碑都没有。”
高昌当初暗中相助井家人逃离京城,先皇恨透了她,杀了她之后,公主府的人把她埋到了京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坟冢。高昌没有子女,自然就没有人给她立碑。
当年最受宠爱,宛如骄阳一般的公主落到这个地步,很多人都没有想到。
井恪对高昌的感情很是复杂,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这个名声荒淫,嬉戏度日的公主,甚至从未正眼看过她,每当她讨好的贴过来时,井恪不是强忍愠怒就是不假辞色。
但他没想到,在井家大厦将倾,一家老少要赴死之际,昔日那些至交好友统统没了踪影,只有高昌带着公主府的侍卫们,救出了井家。她肯定知道,皇上不是之前宠爱她的那个皇上了,她这一举动,是把自己往黄泉路上推。
井恪对她,只有感激,外加一点点不为人道的悔恨和遗憾。
倘若他知道结局,当初的时候就会对她好一些。
“是该如此。”秦隽有些意外,井恪提了两件事,没有一件是为自己的。
井恪松了口气,拱手说道:“多谢你了。”
虽说高昌只是个女子,但到底是前朝公主,还和崔梅柔关系好,若是秦隽有心为未秋报仇,扒坟暴尸也是有可能的。
最后,秦隽忍不住问道:“阿恪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井恪微微有些惊讶的看了眼秦隽,沉吟了片刻,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事,我家老二和老三与阿毅年纪仿佛,不知是否有幸,日后能和阿毅一起读书。”
秦隽大感意外,井恪这是主动把两个儿子送过来给他当人质,日后他不管是派井恪当封疆大吏,还是留守京官,都不用担心井恪会有二心。
“你放心,我定会给他们请最好的师傅。”秦隽郑重的说道。
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昔日那个心中只有权力和自己的井恪也变了,不再是之前冷酷独断的井家大公子了。
“孩子有他们二姑母照顾,我当然放心。”井恪笑道。
看到两人谈论时言笑晏晏,气氛融洽,井昭暗暗放下了心,他就怕这个心高气傲的侄子想不开,没有办法在秦隽面前低下头。
服从和尊敬,才是臣子在君王面前的态度,再适当的打打亲情牌,秦隽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要秦隽和秦衡在位,井家依然可以做京城第一大家。
未秋等人经过十几天的赶路,终于抵达了洛阳,留在洛阳的井麒接待了未秋一行人。
“伯父已经和大哥他们先赶去京城了。”井麒解释道,“若不是我要留下来接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
未秋点点头,她知道井昭和井恪这么急赶过去是为了给井丞相下葬。
一代权相的棺材放在荒无人烟的井家大宅,一放就是十几年,风吹日晒,不得入土为安。相比起井丞相做过的错事,她作为一个外人,最多感慨下世事无常,善恶有报,但作为至亲的井昭和井恪就无法忍受了。
姜泽云游四海,但姜夫人和崔梅柔还留在洛阳。
听说王婉贞也到了洛阳,崔梅柔便求了姜夫人,派人捎信给王婉贞,想见见表妹。
如今秦隽得了天下,王婉贞的夫君卢炳是第一大功臣,陪伴秦隽时间最长,最忠心耿耿,将来最少是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倘若秦隽看重这个表弟,封卢炳为一字并肩王也不是不可能的。
姜夫人过惯了世家夫人的日子,如今落难到了洛阳,寄人篱下,心中难免会有让姜泽东山再起的念头,那么,不管她如何厌恶崔梅柔,和王婉贞重拾亲戚关系已经成了必然。
“如今不比从前了,你见了卢夫人,要好好和她说话。”姜夫人强压着心中的厌恶,说道。
崔梅柔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听了姜夫人的话,把脸扭到了床里面。
姜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知道她听不进去,病了这么多年,油尽灯枯,脾气也一天比一天诡异,干脆转身走了。
别人不知道姜泽是怎么被俘的,她这个亲娘是知道的,她也没把希望都寄托在崔梅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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