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还未等她开口,脖颈上的力道却忽地一松。
被一股大力甩开,苏紫染两手并用捧着自己的脖子,连连急喘猛呛,深吸了好几口气。
颈上的疼痛和那种窒息感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之后,她陡然发现帐内已是一片寂静,徐徐抬眼,竟看到一身银色盔甲的男人正曲着右膝蹲在地上,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她并不知道他此刻在干什么,只是看他的背影,似有一股浓浓的灰败与颓然将他笼罩。
却也只是片刻的怔愣之后,她就反应过来,那个地方,是方才摔碎紫玉莲花簪的位置。
但见男人右手微动,偶尔有几声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她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样孤寂而满布沉痛的背影,让人单是看着就几乎忍不住将他拥入怀中,可是双腿就像是被木桩钉在了原地一样,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明明紫玉莲花簪对于她来说也是无比重要的东西,可是这一刻,她却想对他说,算了,不就是一根簪子么?
心中思绪万千,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两人依旧保持着一个在前面蹲着、一个在后面站着的姿势,久久无言。
良久的静谧之后,苏紫染眸光微敛,这般(一—本)读小说x凝滞的空气不比她方才被男人掐住脖子的时候好多少,她几乎就想拔腿跑出这个让人窒息的营帐。
当然,她不敢这么干。
这男人好不容易放了她一马,要是她敢跑,或是敢在他一个人沉思的时候制造出一点什么噪音,她毫不怀疑这男人会直接把她剁了喂鱼。
就在她以为这一夜就会这么过去的时候,男人终于开了口。
“你可知道,你砸了什么东西?”
黯哑中带着一丝几不可闻的颤抖、质问,可那样的沉痛又像是集聚了万年的深情与悲哀。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愣了愣,她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声道:“王爷,小人该死,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方才进来给王爷送饭,见王爷不在,又刚好看到王爷桌上紫玉簪实在精致,便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一下,绝对没有冒犯王爷的意思,更没有想到会把王爷的心爱之物给砸了!”
她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段,男人却再度无视了她,静默半响也不见他开口。
苏紫染嘴角微微一撇,方才似乎跪得太用力了,虽说腹部的伤口是差不多已经结痂,可这膝盖骨恐怕也得接着遭殃了。
男人伸手将地上的那两段紫玉分别拾起,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收进怀里,而后,他才慢慢转身,眼梢轻抬,面无表情的俊颜上终是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却快得令人难以捕捉。
他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审视着她,幽潭般深邃的凤眸中敛着一片深厚的浓雾,让人无论如何也抹不开。
苏紫染被他盯得发憷,却又不敢开口,只好低垂着眼帘,微微抿着唇,生怕他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半响,才听他不辨喜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本王什么都没有说,你如何知道那是本王的心爱之物?”
她怔了怔,不意他沉默半天之后问的会是这个。
攥了攥手心,她把脑袋垂得更低,眉心微拢,道:“小人并非有意揣度王爷的心思,只是见方才王爷冲过来要护着这簪子,后来又因为小人砸了这簪子而暴怒不已,最后还盯着这碎成两段的簪子看了那么久,所以觉得……”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她想,他应该懂了,这个答案她也算是如实相告了。
可是这个如实,却又让她自己不懂了。
这究竟算什么?
方才在他进来之前看到这簪子的时候,她以为他之所以会收回簪子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可若果真如此,他又何必为了一根簪子差点动手杀人?哪怕那是他亲手所做,也不该如此大动肝火吧?
联系到他出征前几日的所作所为,她不得不多作他想,或许又是一次自作多情,可是他这样的表现,若是她什么都不想,才比较不正常吧?
她咬了咬下唇,一时间,似乎有无数个念头在心里拱动徘徊,却又无法完整地拼凑起来。
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是啊,连你都懂,她却不懂。”
这话说得极轻,若不是她耳力好,恐怕就要错过了。
嘴角微微一撇,她心中气苦,什么叫连她都懂?
她怎么了?
不都说职业不分贵贱么,这男人难不成还瞧不起她这伙兵不成?
转念又思及他口中的那个“她”——应该还是她苏紫染吧?
他说她不懂,他也何尝有心让她懂过?
她并非圣贤,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已经一次次地给他机会解释,只要他说她就信啊,可是为什么,从头到尾,他什么都不肯说,那又要她如何相信、如何懂?
她语气微微急促,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悲愤:“虽然小人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可是小人以为,心爱之人和心爱之物一样,都要趁早珍惜,否则若是像这簪子一样碎了,那就说什么都晚了。”
或许是她自视甚高,用了“心爱之人”这个词。
可不管她在他心里究竟是什么,她只想让他知道,不是他做什么她都会毫无原则地原谅的,虽然她没心没肺,可不代表她永远都不会痛。
男人微微一震,似不意她敢这么跟他说话,盘桓在她头顶的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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