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卿卿突然想起论文指导课上老师说过的一句话:学者总是很孤独的。孤独地做实验,孤独地思考,孤独地演讲,他们的一生中其实很少能够遇到被理解的时刻。
温行止对带队教授的热情一直表现出很直白的抗拒,但在这样的场面里,抗拒完全失效,每一个表情和字眼都能被人用无数种方式解读。拒绝被看作不识趣,不礼貌的长者反而成了受害者,所谓的人情交际总是如此荒谬可笑。
齐卿卿无厘头地答了一句,当作安慰:“因为我们是猛兽啊。”
温行止眼神里露出疑惑,她解释道:“鲁迅先生说:‘猛兽总是独行,牛羊才成群结队。’我也不喜欢一大堆人聚在一起,我也从来不希望每个人都能懂我喜欢我。要是每个人都能明白我在想什么,那我得多平庸啊?”
温行止莞尔,真是想不明白齐卿卿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他借着店里透出的光去看她,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似乎有清冽的泉,一圈圈地荡着涟漪。
“可是,为什么旁人都无法了解,你却知道我想逃呢?”
齐卿卿受不了温行止这种眼神,心律忽然就紊乱了起来,虽然大脑自动弹出答案,她却手忙脚乱地捂住脸,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底气十足地说出口。
——因为喜欢你呀。
所以眼睛里全都是你,看得到你的每一个表情,设身处地地去想象你的每一分情绪,所有的智商都用来思考关于你的事。才终于在一个你无措的盲区,稍微窥探到一点点你的世界。
然后,更加喜欢你了呢。
后来一直到营员们用餐完毕,温行止都没有再回餐厅里,宁愿冒着雨先带着一批学生爬坡到天文台去,都不想再进去和带队教授大眼瞪小眼了。
齐卿卿留下来等阿宁结账,两个人几乎是最后抵达天文台的。阿宁在大厅点完人数之后发现还少了一个物理学院的学生,让齐卿卿去会议室找带队教授问问。
齐卿卿摸索着跑向会议室,路过一排办公室时不经意看到了温行止的名牌。黑底金字的长方形金属牌就挂在棕色的房门上,写着:zhi(教授温行止)。
会议室的门虚掩着,齐卿卿还没开始敲,门就滑开了一道缝。她刚准备出声喊人,眼角余光就瞟见办公桌后边,一个穿浅紫色研学营t恤的年轻姑娘趴在一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怀里,两只胳膊环着对方的脖子。那个穿白衬衫的男人数小时前还和她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堆着尴尬的笑容不停地劝温行止吃菜。
齐卿卿万没有想到还能撞上这么一出戏码,惊悚了半秒后慌忙地转身,抬头看见温行止办公室的门开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跑过去,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温行止再度推回办公室内,慌慌张张地关上了门。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惊魂未定的齐卿卿喘着气说:“教授……开……开灯。”
温行止他抬手按开关,光线盈盈地洒下来。他问:“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我撞见了不该看见的事情了……这灯好暗,能再开亮点儿吗?”
早前曾在会议室门口和带队教授说话的温行止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还没来得及回应齐卿卿,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齐卿卿被吓得差点叫出声,好在温行止眼疾手快地在她出声之前捂住了她的嘴。她顺着温行止的力道往后靠着木门,暂时充当了顶门柱,露出求救的眼神朝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开门。
温行止会意,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压着声音问门外的人:“谁?”
带队教授的声音就响在门后:“温教授,是我。”
“有事?”
“想问问,你刚才是出来了吗?”
居然被看见了!齐卿卿暗叫不妙,温行止确定她已经控制住情绪之后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开了封的水果胡萝卜,示意她躲好后半拉开了门:“您说什么,我刚才没听清楚。”
“你在吃东西?”
“有点饿了。”
带队教授如释重负地笑起来:“原来如此。对了,关于聘书的事……”
“我正在考虑。”
“行,那你好好考虑。”
温行止点点头,然后一脸从容不迫地把门关上。
他的目光对上缩在角落里的齐卿卿,只见她红着双眼像只受惊的小白兔。她有点慌乱地问:“能把灯调亮点儿吗?”他的办公室太暗了,和刚才在她脑海里不断播放着的各种惊悚片搅和在一起,简直恐怖至极,人心真是比恶鬼更难揣测。
温行止抬手把智能照明灯的亮度调到最大,解释道:“我不喜欢太亮,所以……”
齐卿卿猛然发觉自己只能看到他嘴唇微动,却听不到一丝声音,耳膜像是胀成了一只巨大的气球,把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她突然就慌了,下意识地去抓温行止的手,声音慌乱而无助:“你在说什么?靠近一点,我听不……”
话还没说完,温行止就俯身靠了过来。掠过鼻尖的灼热气息还带着一丝甜味,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声音,就响在她万籁寂静的耳中,柔和而清晰。他说:“我说,我不喜欢太亮,所以一般只开一半的亮度。齐卿卿,你以后要听话一点。”
听到了。
齐卿卿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她后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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