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杰上师当初给乔达摩起的尊号为自来,后来不知怎么传来传去,有些人就称他乱来。又因为他以无头人的形象降临翡翠城,所以有些民众便称呼他为无头乱来尊者。
这本是一个玩笑般的诨号,不曾想在高井城竟有所谓的萨姆教徒以这个尊号的神灵为信仰,实在是奇怪。
乔达摩心想,这所谓的萨姆教徒,恐怕也是张冠李戴,虚张声势的。按照匡楼的说法,萨姆教徒是没有组织的,他们在经书中寻找到启发,在阿赖耶识中见到无量萨姆大神获得觉醒,从而成为教徒,以实现萨姆教的救世理想行走世间。
真正的萨姆教徒,在相遇之前根本互不知晓,很多人一生都找寻不到另一个信徒,只能孤独地践行萨姆教的理念,或者将其深深埋藏于心中,写成经文以启示后来者。
看着被冻在河中的几人,乔达摩心中虽有不忍,但暂时却难以施救。那个武艺高强的僧侣依旧盘坐在碧玉河上,周围围观的商人旅客不少,如果贸然出手肯定会暴露身份,届时横生枝节,想要安然离开高井城可就难了。
乔达摩拍了拍座下的岩羊,想要催促它继续往前走,可他的心口突然一紧,眉头一皱,感觉到一股暴戾之气从体内直窜往上,其势不可挡。
“糟糕,罗波那这个狗东西又想出来捣乱!给我回去!”
乔达摩眉头紧皱,盘坐于岩羊之上,双眼紧闭,让自己的心沉定下来,如同进入了深水之中,渐渐沉入他的阿赖耶识中,以阻止罗波那再度现身捣乱。
乔达摩睁开眼,依旧是那片荒原,荒芜得没有一丝生机。乔达摩着实不喜欢进入这个地方,尤其知道这里是自己的阿赖耶识,他心中更觉寂寥,原来他的内心如此荒凉的吗?
但这回,当乔达摩朝着罗波那所在的阿南塔行去时,猛然发现在某个荒芜的山丘上,竟然有一朵淡红色的小野花。这小野花的颜色如此的暗淡,可是在了无生机的荒原上,它又是如此的显然。
乔达摩心念一动,来到了这株粉色的小花前,低下身子,用手轻轻抚摸了它一下。它的花瓣很小,只有几片,是如此简陋的一朵小野花,乔达摩叫不出它的名字,却觉得它无比的娇艳,盛开在这死寂的荒原上,带来了一丝可爱的色彩。
越过山丘,乔达摩惊喜的发现并不止一朵小花,在山丘后面,零零星星还散布着一些不起眼的花朵,有些只是花苞,有些只是杂草。可就算是杂草,都给这贫瘠的土地带来了生机,乔达摩看着这些散落的花草,心中感到了畅快,可它们是从哪里来的,又代表着什么呢?
走着走着,阿南塔出现在了视线中,乔达摩心念一动,来到了塔下。罗波那这个家伙,正在塔下倒立,他头顶着地,脚架在石塔上,一动不动。乔达摩走近他,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罗波那捂着肚子摔倒在地,指着乔达摩道:“喂,你干什么!”
乔达摩道:“我正想问你呢,你为什么又蠢蠢欲动想要附体?之前在南石,金刀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在南石,因为罗波那的咒语,导致巨石崩塌,差点将整个南石镇毁掉,让乔达摩不得不怀疑罗波那一开始就是故意的。
罗波那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衣服,道:“尊者,蠢蠢欲动的不是我,是你啊尊者。”
“蠢蠢欲动的是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要附体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你。当你心中的暴虐之气翻起时,我就有附体于你的可能性。我刚刚倒立在塔下,就是不想附体于你,你以为我想呢?我要是有想附体你就附体你的能力,又何至于被困在你的阿赖耶识当中?”
乔达摩皱着眉,罗波那的话半真半假,他不敢全信,但也不能不信。
“照你这么说,一切都取决于我,和你没关系咯?那金刀是怎么回事呢?”
乔达摩想到金刀,他的周身离开散发出金色的光芒,金色飞虫从他的皮肤里渗透出来,跟着慢慢聚集到一起,凝成了一把金色的弯刀。
罗波那一看到这把金刀,腿脚立刻软了,忙向后退了几步,道:“有关系,有关系!还是有一点关系的!我…”
乔达摩见罗波那惊恐的模样,提着刀向前走了几步,把刀递过去,道:“你说这把刀是你的武器,来,我还给你,你接着。”
“不要不要!这不是…这不是我的刀,不是我的刀!放过我,请你放过我!”
“不是你的刀,为什么让我拔?说实话!”
乔达摩要罗波那说实话,提着刀追着他跑,而罗波那就在阿南塔绕圈圈。绕了没几下,乔达摩瞬间出现在罗波那面前,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罗波那整个罗刹都不好了,面色铁青僵硬,甚至要口吐白沫。
“我……我说,我说…”
罗波那当然不敢接这刀,这是最克制他的一件兵器,而罗波那传授给乔达摩的咒语也根本不是唤醒金刀的咒语,而是一种刺激金刀的声音,能让金色飞虫从安静平和中暴起,导致巨石坍塌。他希望坍塌的巨石能毁灭南石,届时南石血流成河,暴虐之气四起,他就能获取更多能量,说不定能从乔达摩的阿赖耶识牢笼中挣脱出来。
哪知道,乔达摩竟忍受住了“仁慈之痛”,将这把金刀给拔了出来。
听罗波那说到“仁慈之痛”,乔达摩想起拔出这把刀时,那种锥心的痛苦,现在回想起来都浑身发麻,不敢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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