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大婚二字,李信脸上闪过忸怩的神情。就算是皇帝,提到成亲的事情,也和普通人家的少年一样,会紧张,会难为情,会患得患失。
大婚后他就要亲政,成王李固已经请辞摄政王之衔,因为成王夫人在生第二个孩子时伤了身子,他大婚后,李固一家就要迁到他们的封邑右安郡去生活,那里的王府也已经修好,南方天气温热宜人适于调养,李信就算再舍不得,也不能不让他们走。阿福进宫来时笑着说:“等身体养好了,我们还要迁回京城来的,老家在儿,亲人故旧也都在这儿,怎么会不回来呢?”
可是李信就是固执的,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觉得哥哥一家搬走后,山长水阔,相见遥遥无期。
就算他再不甘愿,春去秋来又是一冬,大婚的日子就定在正月里。
离大婚的日子越近,这位小皇帝的脾气就越大。
李誉抓耳挠肋一番,自以为猜中了皇帝小叔叔的心事。
“张家小姐相貌生得很好的,我问过我娘了,我娘说她长得漂亮,性子也好。”
李信的脸可疑的泛红了,手里紧紧攥着一卷书,义正词严地说:“娶妻娶德,相貌……相貌没那么重要。”
李誉信以为真,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皇上就是皇上啊!”
李信的脸更红了,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心虚的成分。
少年人好色而慕少艾,哪能对未来妻子的相貌没有期许?他看过画像,也听嫂子和姐姐说起过,可是他自己却没有亲眼见过。
——如果隔着半个花园遥遥看到亭子里站的人算见过的话,那么是见过一次的。那时候他们的亲事还没定下来,离得远,亭子里好几个人,他只看到一头黑漆漆的头发,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以他的年纪,成亲算早的。只是他不急,着急的人有一堆,后宫无主,上头也没太后压着,哪家的姑娘成了皇后,那……许多有适龄女儿的人家一做起美梦来嘴巴都要笑歪了。
他们想的是美,但是皇帝立后是大事,精挑细选,最后张家小姐过五关斩六将脱颖而出。
李信喝口茶定定神,问李誉:“你从哪儿跑了来的?”
李誉小脸儿被风吹得红通通的:“从枫溪阁过来,我娘和妹妹在三姑姑那里。”他压低声音说:“我们在枫溪阁门口遇到高师傅了。”
高英杰教导李信和李誉功夫,两人平时都以师傅称呼。他和李馨之间那似有若无的情意亲近的人都知道,李誉对男女之情虽然不明白,可是却有一回听到阿福和李固说起这事来。大人总以为好多话小孩子听不明白,说话时就不那么顾忌。
“你说,师傅功夫好,脾气也不错,三姑姑要是嫁了他有什么不好?为什么她就是不嫁呢?”
李誉老气横秋地说:“你不懂。”
“你就懂了?”
“我当然懂。”李信颇有些为人师的得意:“前朝和本朝都有驸马密谋作乱,所以娶了公主做了驸马的人就不能做官,而且只能在承恩坊住,连京城城门都出不去。三姐姐要是嫁了师傅,师傅就不能再教咱们功夫了,也不能再统领禁卫军,只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混日子一直混到死。三姐姐说不愿意他的抱负就此落空,所以一直不肯答应,还劝师傅另娶妻子呢。”
李誉有些似懂非懂,不过李信讲得浅白,如果师傅娶了三姑姑就不能再做自己和小皇帝叔叔的师傅,那这件事情还真糟糕。
“唉,可是师傅也没另娶别人啊。”
“是啊。”
事情就这么僵着,一直拖下来,都拖了几年了,李信都想下道旨意,把对驸马的那些苛刻条规改了。可是每到这时,他都会想起那一年……父皇去世的那年冬天。他听到父皇是被人所害,而下手的人很可能就是三姐姐先前那个驸马萧元。
祖宗定下的规矩自有道理,父皇对萧元宽容,那时候又恰逢乱时,萧元成了驸马之后还担任官职,虽然只是管内府的事,可是最后却……
李誉象模象样的叹口气:“要是三姑姑不是公主就好了,那她嫁给师傅,师傅还是能教我们武艺兵法……”
他抬起头来,李信正在发呆,手里捧着茶碗已经歪了,眼看茶水就要流到身上。
“咦?你想什么呢?”
李信回过神来,他笑了。
“你说得对,这事儿还有一个办法,咱们先前都钻进牛角尖里去了。”
“什么事儿啊?”
“三姐姐只要不是公主,那师傅娶了她也就不是驸马了!”
李誉有点迷糊,黑葡萄似的眼睛里写满疑问,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可是三姑姑明明就是公主啊。”
李信咧嘴笑:“这个不是不能变通的,办法是人想的嘛。”
前朝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因为有位公主生下来还未满月生母便病逝了,皇帝一面觉得这个孩子没有亲娘照料恐难成活,另一方面皇帝的舅兄平昌候家中未满周岁的幼子夭折,也为了安慰这位舅兄的丧子之痛,皇帝就把这个女儿过继给了舅兄抚养。待过了数年长大了之后也按着候门嫁女的规格将这位真正的公主嫁给了一户官宦人家,那个娶了公主的公子可没被人称为驸马,后来不也一样做官?
嘿,早该想到这个办法了!只要三姐姐没有这个公主的名分,再嫁给师傅不就成了?
李信这么一说,李誉也高兴起来,可是没笑几声就又为难了:“可是,三姑姑自己同意吗?她,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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