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午饭时间,同事们都三五成群地去吃饭了,营养源办公室里,唯独苏九韵一个人靠窗而坐。
“小苏,不下去吃饭啊?”有位年长的男人站在办公室前门,手背在背后,头发花白,透明镜片后的一双眼,虽然长久经世,但依旧带着暖人的温度。
苏九韵自电脑间抬头,立刻站起身:“刘教授您好,我一会儿就下去。”
刘长青,六十岁,h大营养源研究所名誉副院长,清华大学生物系毕业,很少出现在研究所,但是老爷子非常有心,所里的每一个人,他都叫得上名字。
“好。”刘长青径直离去了。
苏九韵看向窗外,阳光亮得有些刺眼,她不由得眯了眯眼。
刚刚,刘长青院长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开关,瞬间将刘院长的名字送到了嘴边,如果是以前,像刘院长这种隔一段时间才会见到的人,自己非得通过手环,才能确认对方的身份。
她的记忆力,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被修补。
苏九韵看向日历本上的特殊标记,明天,就是下一个记忆周期了。
从美国回来已经一个月了,按每七天一个记忆周期来算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经历了四次格式化记忆了,可是,最近一个月以来,一切正常,所有异性的脸,在她的脑海和记忆力都无比的清晰和固定,手环她依旧每天不离身,但是用到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了。
日光倾城,苏九韵内心的喜悦似山呼海啸,压都压不住,可这欢喜之间,却又带着一股隐隐的担忧。一是,她的毛病不是普通的伤风感冒,不是吃一粒感冒药说好就能好。另外,苏九韵眉头微蹙,史东雷口中所说的副作用已经初显了——她,感受不到痛感了。确切的说,是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痛感。
自从一个多月以前,从s教授家那个被切破的手指开始,潘多拉的盒子就被打开了。苏九韵发现自己的疼痛感延迟了许多,甚至是彻底感受不到!哪怕她故意摔倒,“不小心”擦伤撞伤……受伤的地方依旧会出血、会红肿,可她就是感觉不到疼。更离奇的是,自己的康复速度也比以往快了很多,以前一个星期才能恢复的伤口,现在两三天,甚至一天便不恢复了。
如果说三十天以前,苏九韵每天必须做的,是记下每一个人的个性与特点,当每一个新的记忆周期到来时,以便快速认出每一张异性的脸。可是现在,她是能准确无误地认出每一张脸,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失去了痛感,这是好,还是坏?
苏九韵再次打开史东雷研究所的官网,最新的一条信息是大半个月前发布的,说的是史东雷教授即将启程参加一个国际项目研究,研究保密——也就是说,在很长一段时间以内,没有人能够轻易联系上他。
楼下有喧嚣声传来,大家已吃完饭,正三三两两地往办公室里走。苏九韵侧身,目光往下,阳光均匀地洒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身上,他们的笑容或烦恼真实又简单,是只要努力伸手,就能触到的那种俗世幸福。
“小九,今天有土鸡汤,大补,我特地给你打回来了。”
人还未到,王海洋的声音便到了。两秒钟之后,门被推开,一脸阳光的王海洋献宝似的将两份打包盒放到苏九韵的面前:“快趁热吃,这份是土鸡汤,我排了好久的队呢。”
一股浓郁的鸡汤味虽隔着打包盒尤扑面而来。
“谢谢,我不饿。”苏九韵收回目光,将打包盒推向王海洋的方向。
“不饿?你不是很喜欢吃食堂的土鸡吗?说是土鸡筋道。”王海洋将鸡汤盖子打开,再次推到苏九韵的面前,不料,汤盒碰到鼠标垫,再加上王海洋用力过大,汤盒一下翻了,滚烫的汤水顿时泼了苏九韵一手,皮肤立刻红了一块。
“啊!对不起对不起!”王海洋手忙脚乱地扶起打包盒,拉着苏九韵的手腕就想往洗手间冲,“得赶快冲水,快快快。”
苏九韵却甩开了王海洋的手,只是安静地盯着自己烫伤的地方,好似看着一件素未谋面的物件。
窗外阳光热烈,王海洋却突然觉得周身的空气莫名地有些发冷,他吞了口口水道:“小九?苏,苏九韵?”
苏九韵看了一眼王海洋,又看了看已经红肿起来的伤处,这才后知后觉地“哎哟”了一声:“好痛。”
刚刚脑海中那抹奇怪的感觉一下子溜掉了,王海洋又急吼吼的:“快快,赶快去冲水。”
洗手间里,王海洋按着苏九韵的手足足冲了五分钟。
“对不起啊小九,都怪我……”王海洋看向镜子中的苏九韵,絮絮叨叨地道歉。流水声淙淙,苏九韵却全程都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愣愣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好似看着一个不认识的人。
难道她被烫傻了?王海洋顺着苏九韵的目光看过去,她盯着的……似乎是自己被烫伤的地方!
刚刚那股奇怪的感觉又爬了上来,王海洋背心一阵颤栗,不由得放开苏九韵的手腕:“应该……差不多了。”
“谢谢。”苏九韵这才回过神,朝王海洋笑了笑,一如平常,随后抽出纸巾擦了擦手,转身向办公室走去。
“要不咱们去一下医务室吧?我看这烫伤面积还有点大。”王海洋跟在苏九韵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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