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里藏刀!”郭务悰低声提醒了一句。扒子的功夫全在细小处,袖中刀、指间套、口里针,样样防不胜防。
在那三人看来,元鼎最大的筹码,就是他最大的弱点——只要他扣着人质不放,就没法放开手脚对战。他们之前有过被人威胁的经历,处理这种情况的最好办法,就是仗着人多,不顾同伴死活,放手进攻;投鼠忌器、磨磨唧唧、跟人谈条件的,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二缺。
元鼎眉角一动,他最喜欢这种能动手就不吵吵的悍匪,左脚一点,右脚一蹬,以脚下那家伙为踏板,横身掠出,朝早点铺子店门扑去。
趴在地上那家伙被他重重一脚,只听后腰“嘎哒”一记脆响,不是错位便是折了,惨叫一声,昏死过去。躲在门板后的老板以为他要冲进自己店里来打架,又急又怕,两眼一黑,直挺挺倒地。
“罪过,罪过。”当当儿摇头叹气,元鼎啊元鼎,大清早的,你多管闲事也就罢了,还害人后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实在是——大快人心!
元鼎没有进屋,而是一把抓过靠在门边的那把巨大的扫帚,平举过胸,如枪如槊,威风凛凛的朝那三人走去。
“一寸长,一寸强。妙啊。”郭务悰打了个响指,立刻明白了元鼎的用意。
元鼎抡起扫帚,直接朝三个扒子横扫过去——管你袖中刀、指间套、口里针,你够不着我,我打得着你,老子这叫一力降十会,大巧不工。
粗大的扫帚宛如一杆大枪,在元鼎手中爆发出巨大的威力,“劈劈啪啪”一通横敲竖打,三个扒子人人挂彩,脸上手上都是一道道血痕,袖中刀被打飞了,指间套只打下几根扫帚毛,至于口里针,则被劈头盖脸一扫帚扎穿了自己的舌头。若非元鼎手下留情,不愿伤他们性命,这三个家伙绝对不可能还站在那里。
小个子意识到今天碰到个硬茬了,冷哼一声,示意三个没用的手下让开,一字一顿道:“你伤了我四个人,这笔账,怎么算?”
“这笔账,我来跟你算!”人群中,另一把声音响起,竟然也是汉话。一名壮汉排众而出,头顶皮帽,身穿大袄,身后一个长长的包裹,腰间还挂着个大葫芦。他朝元鼎一拱手,道,“这位兄弟,你手里的钱袋子是我丢的,多谢出手!”
不远处的一座楼上,有人低声道:“快去告诉大哥,就说蝎子上岸了;我继续盯着他。”
另一个声音道:“他只有一个人,不如找机会直接下手。”
第一个声音道:“难保他不是个饵,听大哥的,快去!”
街面上,元鼎把大扫帚往肩膀上一扛,另一只手抖开钱袋子,瞅了一眼,道:“何以为证?”
壮汉道:“五铢钱外加两块金饼。一块是你的,当是酬劳。”
元鼎突然大笑起来,甩手将钱袋子掷了过去,道:“收好了,下回再丢,可不一定能找回来了。”
壮汉走到元鼎跟前,沉声道:“多谢兄弟出手。这些人都是百济人养的,势力不小,你要当心。”
元鼎微微一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不过,这年头还在用前隋五铢钱的人,只怕也不多了吧?”
壮汉微微一怔,道:“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在海面上若有要帮忙的,记得来找我。”接着报给元鼎一个地址。说完,收起钱袋子,直接从小个子身边走了过去,凛然无惧。
小个子知道今天的场子是找不回来了,一咬牙,道:“年轻人,报上名号来,你的帐,我们慢慢算。”
元鼎走到他跟前,低头逼视过去,道:“你,留下名号,三天后,我去找你。”
小个子强忍怒火,他在仁川多三教九流中经营多年,江湖人都要尊称一声爷,不想今天竟让一个毛头小伙子啄了眼。不过他生性阴狠,只要你在仁川一天,爷爷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收拾你,到时候就是救我,也要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心中恶念丛生,嘴上却是冰冷如常,道:“六指权,三天后,青石馆,等你来!”
人群散去,元鼎坐回桌前,豆腐脑已经凉了。
郭务悰自始至终都没动过,道:“好一招打草惊蛇,与其毫无头绪的找,不如主动闹出些动静来,倒也是个破局的办法。”
元鼎道:“雕虫小技,自然瞒不过你。”
郭务悰道:“他们是地头蛇,深浅难测,上门砸场子的活儿,我帮不了你。”
“放心,还有三天,足够了。”元鼎将一枚五铢钱放到桌上,这是方才从钱袋子里顺来的,还了对方一枚开元通宝,道,“那人不简单。”
郭务悰夹起那枚五铢钱,正反面一看,放在掌心掂了掂,道:“开皇年间铸的,成色很足,你用开元通宝换,不亏。”他朝当当儿那边瞥了一眼,道,“他的身份,搞清楚了?”
元鼎只是点头,却没有多言。他没想到当当儿也是他那个组织的成员,尽管只是外围的。每个组织既需要训练有素的精兵强将,也需要三教九流的耳目眼线,当当儿有江湖术士的身份做掩护,反倒更不容易惹人注意。
郭务悰没有追问,有些事情,点到即止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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