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劭的不愉快简丹砂早就意识到了。不管动机如何,他一介王爷纡尊降贵,就绕着她一人打转,陪了几天几夜,已是极难能可贵了,她却这般不知好歹。
可是简丹砂就是没法违心地曲意承欢,有时候也察觉自己是刻意不给梁劭好脸色,好像一旦露了笑容,松懈了防线,就会失去什么。自尊、骄傲,还是别的什么呢?简丹砂也不想去深思。
之后两天,梁劭再也没有来寻她。绣璃说舞还在庭里跳着,琴还在亭上抚着,梁劭命人搬来卧榻,大大咧咧往上面一躺,一个人恣意享受。
“夫人,您可不能这样。与王爷置什么气、较什么劲呢。”绣璃在简丹砂身边劝了又劝,劝到简丹砂心弦松动,终于愿意主动去找梁劭。
简丹砂一级级地走上台阶,梁劭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反倒召来了青戈,让她跟着青戈走。
“去吧,还怕青戈卖了你不成。”
青戈躬身道:“青戈会护夫人周全。”
梁劭做了个催促的手势,便再也不理会他们。
简丹砂披上斗篷,随青戈走出别庄的后门,上了一辆无人的马车。青戈独自一人驾车,行了约莫两盏茶的工夫,简丹砂被请下马车,也不知是哪里的墙角,开着一道小门,左右还有侍卫。抬头一看,墙头还挂着个“刑”的白灯笼。
简丹砂脸色一白,想起那日被薛妃刑囚的事,禁不住退后了一步。
“夫人放心,王爷命属下带夫人来此,说是……有惊喜。”
惊喜?这里地方能有什么惊喜?
她猛然间想到她与梁劭的约定,会是那些人么?跟随着青戈的步伐不禁快了。
“夫人将斗篷遮好,莫让人看到了容貌。”又寻了两个侍卫,一路护着简丹砂的左右。
地牢里黑黢黢的,仅靠青戈手中提着的灯笼引路,叹息声、呻吟声,锁链的叮当声在耳畔响着,混合着嗖嗖的寒风声和腐臭的味道,让人冷到骨子里。
行至一个拐角,又下了几层楼梯,四周安静下来。青戈命人打开其中一道门,点上烛火,将灯笼交给简丹砂,指了指里间:“人就在里头。青戈在外头守着。”
“是……是不是……”
“是什么人属下不知。我想夫人见到就该知道了。”
简丹砂到底有些害怕,接过灯笼的手有些发抖。白日里看着正气英朗的青戈,衬着身后两个高头大马的狱卒,在烛火映照下也显得鬼影憧憧。
她走到牢房的里间,就见铁闸后躺着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穿着半破的囚衣,手上脚上都绑着镣铐,再无其他人。
房内昏暗,这人又背着身,简丹砂一时有些不确定,又迟疑往前走了一步,正想着该如何开口,那人倒突然惊醒,一个挺身让简丹砂心里一突。
那人扭头瞧来,低喝了一声:“什么人?”
简丹砂不答话。
那人又问:“你们这些个黑皮又要折腾个什么劲?”
“是我。”简丹砂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还带着哽咽。灯笼的映照下,那件脏污的囚衣遮掩不住内里大大小小青红交加的伤痕,镣铐下的皮肤被磨得惨不忍睹,恐怕腐臭味就是来自这些。
她与这个男人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非敌非友,又似敌似友,可是两人共处了一月,从江宁到碧江岛,又从碧江岛到小村落,最后又回到碧江岛,多少曲折反复、多少惊心动魄,那些本以为不被放在心上的点滴,忽然汇聚成一股模糊不清却汹涌的力量冲刷着她的心头。
碧江岛上那个身穿裘皮狼牙挂身男子,一派意气风发、自负率性,转眼变成现在这般,让人莫名伤感。
她何时这般多愁善感了?
“是我,丹砂。”她勉力压了压嗓音,一点点将灯笼移回身前好让琅天看清,琅天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失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难道……难道他们把你也抓来了?你根本不是碧江岛的人,他们不知道么?”
琅天想要站起的时候还龇着牙皱着眉,牵动了伤口。
简丹砂忙蹲下身:“没有没有,他们没有抓我。我没有事,你瞧,我这模样,像是有事么?我是……”
简丹砂完全没准备好,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琅天却凛了神色,依着简丹砂的妆容做出了判断:“你还是嫁给了陆子修。”
“不是。”
“不是?”琅天吃了一惊,“那你嫁给了谁?”
“我……我有没有嫁不重要,嫁给谁更不重要,重要的难道不该是你自己的安危么?”
“呵,我现在不过是笼中鸟,没了利爪没了锋芒,连困兽都算不上。”
“碧江岛其他的人呢?”
“我和弟兄们分开关押,一直没见到长行和歌辉。我开审了一半,就被押到了这里。你有他们的消息么?”
“长行我不知道,歌辉……也没和我在一起。”迟疑半晌,终还是隐瞒了歌辉跳崖的事情。
“没消息也好,也好。”
“你有没有把姐姐的事……”
琅天露出愠色,扭过头去:“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不管你姐姐怎么对我,我也不愿她受到伤害,无论是生前,还是现在。”声音冷冽。
简丹砂细瞧着琅天的神情,看不出半点虚假,她继续追问:“之前你跟我说的,关于姐姐她……”琅天转回头,目光炯炯。简丹砂收回想问的,“没什么。”
两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简丹砂打破了沉默:“眼下你好好照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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