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陆家还是不曾有人来,外面已经谣言满天了,对于简家来说,句句难堪,字字羞辱。
简雪宛自从受惊后就得了恹症,食不下咽,寝不安枕,再加上陆子修的事情,整日愁容满面,毫无新娘子出嫁前的喜气。即便新嫁衣即将赶制完工的消息也没能让她说话,她只是怔怔望着窗外,分明是在翘首期盼陆家人的到来,或者该说是只盼着那一人到来,眼中流淌着哀伤,喃喃自语说些自我厌弃的话。
眼下冬春交接,屋外寒意料峭,简雪宛却坚持要到风来亭赏景。简丹砂与一众丫环拗不过简雪宛,只能把该穿的都穿上、该暖上的都暖上。
去风来亭的路上,众人怕简雪宛触景伤情,特意要避开了途经小梅园的道路,简雪宛却看出了众人的心思,扭个身就往小梅园走去。
这年的梅花竟也败得比往年早,园里开得最盛的那几株已萎了些许,轻风吹来,花蕊颤颤,一时间说不出的凄冷清孤。
简雪宛抚着枝上的花瓣:“当初不该把杏花移了,现在正该是杏花开得最烂漫的时候,嫣红的、浅粉的、荼白的,把园子开得热热闹闹,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清冷了。”
园子里本来是有一株杏花的,只是后来花匠的心思都用在打理梅花上,那株杏花也就渐渐萧条了,加之陆家的梅花一年比一年多,这园子本来也局促,怕碍着梅花生长,大夫人就命人把杏花移了。说是移栽,却再未在府里看到过那株杏花——那株简丹砂名字来源的杏花。
简雪宛在一边黯然叹息,简丹砂面上却清淡得很:“姐姐若是想看杏花,改日等身子好些,我们就到江边走走。都说那里的杏花总是开得特别好。”
“江边……”简雪宛的眸光扑闪,突然沉默了下来。
到了风来亭,简雪宛又撇开众人,只挽着简丹砂不放:“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妹妹说些体己话。”说话时一张小脸被嫣红的大氅衬着,苍白得令人心惊。
简丹砂忍不住握上她的手:“姐姐小心风大,还是往里坐坐。”
姐妹闲话几句,简雪宛就精神不济,望着池子里的残冰又发呆了好一会儿,忽然道:“不知那青楼里的姑娘究竟是怎样一个才貌双全的可人儿?让陆大哥这样欢喜。”
“姐姐说什么胡话。”
“哪是胡话,我清醒得很,我还真想见上一见,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好奇吗?”
“姐姐休要理会外头那些是非,都是流言,统统做不得准。”转而对着外头喊话,“又是哪个碎嘴不知轻重的,说了哪些不该说的混账话。”
“与他们无关……有些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逃避不得,抹杀不得。一个人要是动了情变了心,就是他自己也掌控不了,这是没有办法的,真的没有办法……”简雪宛按住她的手摇了摇,眼神中无限哀恸。
简丹砂看得心悸:“姐姐怎么这样不信陆公子,难道是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和他能有什么呢,他那般好脾气,待谁都和和气气的,待谁都一般好,我又有什么不同呢……如果他待我略有些不同,也不会如此这般了。”
简丹砂越听越觉得奇怪:“姐姐究竟在想些什么?可不要什么都闷在心里。是觉得妹妹不能分担吗?妹妹如若不行,还有爹娘,还有乳娘,青儿绛儿她们。”
“丹砂你不曾爱过什么人,姐姐我原本也不知晓,现在算是明白过来,如果你真正爱一个人,就会为他患得患失,为他失了自己。”
简丹砂忍不住想到她对陆子修的心意,如今她已不会患得患失,不会为他失了自我。是说她已经从对他的迷恋中走出来了吗?
两姐妹各怀了心事,眼前的景致更显肃杀萧冷。
简丹砂只感脖子微湿,再一瞧,简雪宛已闷声淌下泪来。
“姐姐?”
简雪宛攀住她的肩头只是摇头,泪珠莹莹,不停地往下掉,湿了一片肩头。
“他不会来了,不会来了……也好,也好……”
“谁说他不会来了,会来的,陆少爷定会来的。”
简雪宛还是摇头:“丹砂,姐姐这些年对不住你。娘所做的许多事情,我不是不知晓,只是我生性软弱无能,不敢忤逆娘亲,一味逃避,自己骗自己,我……我真恨我自己……”说着说着,忍不住哭出声来,这下惊动了侍候在外的一干奴仆,乱了手脚。被她们扶出亭外的时候,简雪宛双眼通红,已哭得气弱,却还是止不住地抽噎。
她突然握紧简丹砂的手:“丹砂,莫像我这样,莫像我这样。”
看姐姐这般光景,简丹砂没来由地一阵心慌,恍惚间竟没跟上队伍。
绯儿一直跟随在旁,这个时候走上前替简丹砂暖了暖手:“别大小姐病了,姑娘你也跟着倒下。”
“绯儿,你可觉得姐姐有些奇怪?”
“我看大小姐是太过看重陆少爷,有些患得患失了。”
“平日里那么灵慧通透的一个人,突然间就钻了死胡同,还净说一些我不懂的话。”
“这两年姑娘避忌大夫人,与大小姐来往得越发少了,看到的都是面上的和乐,可是私下里大小姐和陆少爷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们又怎么知道?光是对小姐不闻不问这点就做得过分了。”
“可能吗?”姐姐与陆子修,一个有才有貌,一个出类拔萃,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积攒了十四年的情谊,那样般配、那样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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