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抗联战士单枪匹马地干掉了一队日本兵。
而他的战友却并没有出现在这个故事里,就好像他是一个人穿越了茫茫林海,遇到了穷凶极恶追赶两个女人的日寇,然后拔枪相助,最终壮烈牺牲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刘晓兵不禁抬头看向了老卢。
老卢也愣住了,半晌才道:“那啥,这不对劲么?我爸就是这么给我讲的啊,他真是一个人,就自己,我奶奶和我姑姑当时吓坏了,还是我姑姑赶紧跑回去喊了人,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跑出来救人,可还没等赶到,人已咽气了,我奶奶说这人就来得及跟他说了名字。”
“后来呢?”刘晓兵一眼不错地看着老卢,生怕漏掉一个字。
老卢挠挠头,也有点懵了,“后来……后来大家伙儿就一起把恩人的尸骨藏在了一个大树洞里,又把日本人的尸体都丢到山沟子底下去了,据我奶奶说,她们不敢在现场留下太多痕迹,怕有其他日本兵巡逻到这里发现,所以现场尽可能恢复了原貌,又加上大雪,所以很快就没了痕迹。”
“你的意思是,哪怕他有战友一起,赶过来的时候也什么都没有了?”陈四平恍然。
老卢点点头,“当时我奶奶她们也猜测为啥恩人就自己进林子,但是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加上形势紧张,她们回去之后立刻就换了藏身地点,也就没有人再提这事儿了,生怕被日军发现端倪,惹火上身。”
这倒是也能解释得通了。
只是双方开枪都没有引来他的同伴,估计他和自己的队伍也距离极远,这人为什么一个人进林子,又为什么走出这么远,最终恐怕也都成了一个谜。
刘晓兵只觉得心里有万千问题想问,可话到嘴边,最终也只成了一声叹息。
他紧着扒拉了几口面条,西里呼噜地吧面汤也喝了,感觉身子热乎起来,不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是还是不是,明天去坟上看一看就知道了。
他心想。
可惜并没能让他如愿以偿,因为当天夜里,三人刚收拾了躺下睡觉,外头便隐隐几番雷声低吟,旋即沙沙作响,下起雨来了。
雨声听起来不大,可老卢却一骨碌爬起来,从窝棚的门缝里探头往外看去。
“这下可去不成了。”他头也没回,幽幽地说。
“这雨会下很久么?”刘晓兵坐起来,好奇地问。
老卢伸长脖子看了看羊圈的方向,又赶紧缩回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点点头道:“山里下雨有规律的,这样的雨看着小,可是能连着下一两天不停,最是难缠。”
“那可不是去不成祭拜这么简单了,我们赶路也都赶不成了。”陈四平嘬了个牙花子,半是忧虑半是叹息地说。
老卢走回来坐回被窝里,笑道:“反正在我这窝棚里,吃喝我都准备得足,不怕啥的,等雨停了再赶路也是一样的。不然下着雨,山路又湿又滑,连羊都站不住脚,更别提你俩生瓜蛋子了,出了啥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刘晓兵心里惦记着那坟茔,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线索,否则要是错过了这次机会,等从莽子河口打探到牛朝亮没有到过那里,再找回来的话可就费老鼻子劲儿了。
“只能这样了,希望这场雨快些停吧。”他摇摇头,在黑暗里无声地呼了一口气。
雨却连着下了两天。
这两天里,三人窝在老卢的小窝棚中,倒也不无聊。
许是为了打发一个人的无聊时光,老卢专门在这放了一副扑克,这两天三个人斗地主,喂羊,煮面条,还就着炉火吃了一顿涮锅子,涮的是老卢前两天打的一只野兔,加了点野菜和土豆,吃得不亦乐乎。
空闲时间里三人也聊了许多,从老卢的放羊技巧,到刘晓兵是怎么为了找牛朝亮一步一步丈量白山黑水走到今天的,让老卢感慨良多。
“如果真有人能做这个事儿,那那些无名烈士也都不算白白牺牲了。”老卢感慨,“虽然总有人笼统的说如今的大好山河都是先烈铸造的,可实际上有名有姓登记在册的烈士还是远远少于那些无名英雄。”
“我也没想到那么高尚的地步。”刘晓兵脸一红,挠挠头笑道:“我眼下也只想着让牛爷爷能高兴,他盼了一辈子,可哥哥始终不能被正名,实在是让人心里憋着一股劲。”
老卢摆摆手,“这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啊,你这孩子我看行,有毅力有恒心,心还细,你要是能正名,不如把我们家这位恩人的名也记下来查一查,找一找是谁,也让他在外头有个名。”
刘晓兵一愣,“您家不是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么?”
老卢摇头叹道:“我爸当年确实是这么个想法,没法子啊,他那个时候还比较动荡,全国初稳,不敢说这事儿,现在国泰民安,政府也清明,既然是烈士,我们也不能独占,总要让他在历史上留下该有的名字,才是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
刘晓兵还在发愣,陈四平已经笑问道:“你咋没自己跟村里商量商量,由村里出面一起把这事儿上报了呢,应该比我们俩更有权威啊。”
“嗨,我这不是听了你俩的事儿才临时想到这儿的么,我想先打听打听恩人的事儿,确认了身份,再通知村里,也没啥不行的,村里其实动过这心思,只是到底是全村人心里的一个念想,这么多年成了一种精神寄托,所以也就没人真的走动这个事儿,我看你俩挺合适的,这事儿我可跟你俩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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