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未时一刻。
南灼华在揽月宫吃完午饭,又粘着云染月玩儿了一会儿,才回荣国公府。
而此刻,顾隐修被大理寺判罚的五十大板,刚执行完毕。
刚出城门,却迎面碰见打马而来的清羽。
南灼华疑惑:“清羽哥哥你去哪儿了?”
清羽从马上下来,眼神飘忽,说不出的心虚。
“郡、郡主,属下方才去办点儿事情。”
“哦,”南灼华点点头,怪不得方才在揽月宫没有见他,原来是去办事情了。
南灼华也没问去办什么事情,打声招呼,就和雾语驾车会荣国公府了。
马车还未到府门口,远远的,就听见顾家传出阵阵哭嚎。
声嘶力竭,让人听着怎地肝肠寸断。
那哭声最大的,就是沈惜茹。
马车里的南灼华好奇不解,掀起车帘张望两眼,大门口来来往往很多人,她也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雾语姐姐,府上怎么了?”
雾语看见有小厮拿着缟素白绸出来,挂在房檐上,那艳丽的大红灯笼,也换成了白色。
她眼神一凝:“小主子,府上好像......死人了。”
“......”
大堂门口地上,放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一层白布。
一圈围了很多人,都在垂头屏息,有的小声啜泣,府上死气沉沉。
沈惜茹摊在那尸体旁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几度昏厥。
能让她这般伤心欲绝的,也只有她那位宝贝儿子顾隐修了。
南灼华站在人群外围,她个头小,只能凑着空隙看。
她扯了下雾语的衣角,轻声问:“是顾隐修死了?”
雾语点点头。
南灼华脸色沉静,顾隐修的死,似乎在她的意料之中。
因为月牙儿说过,顾隐修会活不成。
但他也说过,五十大板不足以要他的命。
她好奇顾隐修到底是怎么死的。
“九妹是在好奇大哥怎么死的吗?”
身后嗓音淡然轻柔,南灼华转身,顾轻韵正站在后面,已经换了一身素白衣裙,头上还戴了一朵白色簪花。
她看南灼华的眼神,像是隔了一层雾,虚无缥缈,讳莫如深。
自上次一事后,南灼华敏感的察觉到,这个五姐姐对她的态度和情绪都有了变化。
因为什么呢?
南灼华也没过多探究。
她跟顾轻韵的关系也没有多好,除了姐妹这一层浅薄的关系外,更多时候像是萍水相逢的路人。
不管以后这个五姐姐对她什么态度,哪怕,针锋相对,她也无所畏惧。
南灼华淡淡看着顾轻韵:“怎么死的?”
顾轻韵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南灼华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便慢悠悠走出大堂,顾轻韵在她身边跟着。
顾轻韵目视眼前的路,眼睑轻垂着,“大哥在大理寺被打了五十大板,身子昏迷虚弱,府上的下人接他回来,路上马车失控,大哥从马车里颠出来摔在地上。”
南灼华扬下小眉梢,“所以说,大哥是被摔死的?”
“不,是被马儿踩死的,”顾轻韵眸色平静,西斜的余阳落她眼底,碎光绰绰,“大哥倒在地上,那发疯的马儿,带着马车连同蹄子在他身上来回辗轧踩踏,大哥身子刚受过五十大板,本来就虚,那马儿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送到府上的时候,就已经死的彻彻底底。
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顾隐修那被踩踏的身子,已经破碎不堪,胸口的骨头都已经凹陷下去,全身的骨头都碎了,都快成了一个“纸片人儿。”
脸上的五官都辗轧平了,鼻梁断裂,塌陷下去,眼珠子被踩了出来,只剩下一双空洞的眼眶,里面流出两行血泪,似是昭示着他死不瞑目。
顾轻韵行医这么多年,诊过无数活人,见过无数死人,但顾隐修这般惊悚惨状,她还是第一次见。
也不免让她在心底留下了阴影。
听闻顾轻韵的讲述,南灼华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
原来顾隐修是死在了马车下。
“那还真是可惜了,若不是那马车事故,大哥哥肯定还活得好好的。”
南灼华惋惜一叹,那嘴角,却是微微上扬。
顾轻韵垂眸看她一眼,嘴角也轻弯了一下,眼底的碎光变的晦暗不明,慢语:“九妹你说,大哥的死,是场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南灼华没答,反问:“五姐姐觉得呢?”
顾轻韵止住脚步,低眸与她对视,“是有人想要大哥死。”
所以,要她说,是蓄意为之。
南灼华眸子轻转,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在那匹发疯的马儿身上发现了这个,”顾轻韵拿出一根银针给她看,“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银针上面居然沾染了‘青菘草。’”
“那是什么?”南灼华转头看向雾语。
雾语脱口解答:“是一种药材,牲畜沾上后会得狂躁病,不受控制。”
她眸色敛着,遮住眼底晦暗。
顾轻韵正视着雾语,医者之间的心灵感应,她能感觉到雾语医术上造诣很高。
南灼华明悟般点点头,“看来真的是有人想大哥哥死。”
顾轻韵把眸光转到她身上,微深,“那九妹觉得,这人会是谁?”
“五姐姐觉得呢?”南灼华透彻黑亮的眸子与她对视。
看着那双清澈的杏眼,顾轻韵蓦然笑了,真是个狡黠的小姑娘呢,小小年纪,就懂得虚与委蛇。
“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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