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晓溪闭上眼睛。 她知道,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铁纱杏。她疯狂的眼神,她淌血的嘴角,她尖声的嘶吼,她挥舞的枪口,还有她光秃秃的眉毛。她亲眼看见子弹是怎样在一个鲜活的ròu_tǐ上打出一簇簇的鲜血,亲耳听见子弹打在一个鲜活的ròu_tǐ上所发出的是怎样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明晓溪咬紧嘴唇。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逼退疯狂涌上来的泪水。 她不能流泪,她没有权力流泪,她的眼泪是廉价的,是可耻的!如果铁纱杏的生命是因为她的缘故而失去的,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去为她掉泪?!如果杀了一个人,怎么可以再虚伪地去哀悼她,告诉别人你是无意的,是没有办法的?!世界上不应当有这种廉价的可耻的借口。 明晓溪的嘴唇被咬出了深深的白印,她没有纵容眼泪流下。 她紧紧地闭着眼睛。 在黑暗中,她深深地明白自己身上会永远背上一种罪恶。牧流冰一直凝视着她,忽然说:“你不用为铁纱杏那种女人……” “够了!” 明晓溪打断他,她不想再听他说下去。 他瞪向她,一会儿,眼睛又黯淡下来。 “你们把她送到医院抢救了吗?” “没有。” 明晓溪的眼睛马上燃起怒火,“为什么?!” “因为她在救护车来到之前,就已经死掉很长时间了。”他的语气很平静。 “铁纱杏的死,你们怎么处理?” 牧流冰淡淡一笑,“是她先开枪的,我们不过是正当防卫。”是吗?是铁纱杏先开枪的吗? ——铁纱杏开枪了吗?! 明晓溪突然开始发抖,先是她的手在颤抖,然后是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胸…… 她的全身都开始剧烈地颤抖! 她突然宁可自己没有醒来,她宁可昏迷一辈子也不要去想起发生的事情。 她紧紧抓住牧流冰,嘶声说:“铁纱杏的确开枪了是吗?她开了很多枪对不对?我记得,枪声就在我的耳边响起,一声一声,很近很近……”
牧流冰脸色骤然惨白,“我当时以为……” 然而紧接着,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住明晓溪! 她颤抖地说:“可是,我怎么好像并没有中枪呢?我没有中枪对不对?!” 他想要说什么,却终于发不出声音,只是点了点头。 恐惧揪痛了明晓溪! 她将他抓得更紧,惊恐道:“那……那铁纱杏的子弹打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离我那么近……我记得她的枪口像黑洞一样就在我的眼前晃……” 牧流冰的脸比纸还要白。 明晓溪忽然干哑地盯着他傻笑,“呵呵,我明白了,铁纱杏一向很笨,她一定是枪法很烂,所以离我那么近都没打中,一枪也没有打中,对不对?……呵呵,她真的是很笨……” 他忽然抱紧她! 明晓溪想都没想一掌把他推开,嘶哑道:“是不是,你说话呀……说呀!” 他眼神怪异,低声说: “不是。” “不是什么?!你快说!”她急得快要疯狂。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像噩梦一样深沉,他低哑的声音像诅咒一样可怕,他终于把一切告诉了她: “离你那么近,铁纱杏的枪法再差,也不可能一枪也打不中。你没有受伤,是因为有人救了你。他扑到你身上,用他的身子护住你,所有的子弹都打到了他身上。所以铁纱杏才会没办法伤到你,所以……你才毫发无伤。” 那么…… 那不是她的梦了? 明晓溪恍惚地想。 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梦……在那一瞬间,在她冲向铁纱杏的那一刻,依稀觉得有个人影也追了出来……然后,病痛夺去了她敏捷的反应,她眼睁睁地看着铁纱杏的枪口,却像棉花一样无力……然后,她好像被压在地上,有人扑到她的身上,他的身体很温暖很安全,即使枪声就响在她的耳边,她也一点不害怕……她似乎还记得他对她微笑,他的笑像远山一样清远…… 那不是她的梦吗?难道他在对她笑的时候,子弹正在打进他的身体?难道他在对她笑的时候,他的身上正在流着鲜血?他不痛吗,为什么他的笑容还可以像以往一样温暖?*** ***从风涧澈被送进手术室抢救到现在,已经过了整整十几个钟头。在这十几个钟头里,风勇司利用他的影响力使得医院里最好的医生,全国最好的医生,甚至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在这十几个钟头里,医生们和护士们面色紧张地进出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风勇司面色阴沉,目光阴森,他盯着手术室的门一声不发。风夫人却再也忍不住开始哭泣,她的哭声越来越难以抑制。 瞳僵硬地站在一个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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