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从曾以身救过的小郞,阿妩对他的感情自与常人不同。
人有远近亲疏,此乃无可厚非。
但今日他与他母后后联合起来引她入局,不由让阿妩感到情绪颇有些复杂。
阿妩忽觉悬在腰间的荷包沉甸甸的,下意识伸手捏了捏,顿住脚步。
蔺荀沉着脸,目含询问。
阿妩当着他的面将其解下,交给桂妪,“这是入宫之,阿妪交给陛下吧。”
蔺荀神色冷凝,忽而一嗤。
她今早急腾腾的,便是为了捣腾这个?眼下卢太后与魏帝的态度,她难道还不清楚?
阿妩从他面上窥出了他的嘲讽,抿唇道:“以后……不会再做。”
桂妪到刘矩跟前时,他十分意外,因方才蔺荀暴行,他的神色并不好看。
“此为何物?”他接过桂妪递过的荷包,神色算不上友好。
桂妪暗自摇了摇头,语带嗟叹,“翁主亲。”
见他不为所动,桂妪补充道:“陛下幼时极爱此物,不过……时间已久,那时陛下尚且年幼,兴许已不记得了。”
“老奴告辞。”
“什么腌臜物?竟也敢送!”卢太后压抑已久的怒火终于沉不住,发作起来。
刘矩本想叫人将那荷包扔下,可临手的时候鬼使神差地一怔,改了主意。
他将荷包打开,里头还包着一个油纸包,待打开油纸包,里面几块金黄的酥糖便映入眼帘。
刘矩默了半晌,放鼻前一嗅,不由一怔。
他的脑海里浮现多了一些模糊的倒影。
他的确不记得她了,但他又似是记得的。
南阳王登基伊始,卢太后忙着争宠固位,压根没有心思来管他。年幼的他不知为何,总是难以见到母后,身边也无人陪他玩耍。
但他记得,幼时总有一人身上带着甜甜的桂花的香,有他父王未驾崩之前,时常伴在他的身旁,他一直以为那是自己的乳母。
可惜听母后说乳母在匈奴攻进洛阳的那年,为了护他便已死了。
刘矩手中捏着阿妩给他的酥糖,有些难以置信,他的乳母也做得一手,与阿妩今日送他的味道一模一样。
乳母死在洛阳城破的那年,此后他与母后便一直为俘,成了匈奴手中的傀儡,后来蔺荀将他与母后寻回,重迎他们回了洛阳。
回了洛阳,刘矩曾命许,却没有一人能做出记忆里和乳母一样的味道。
“母后,这,这是怎么回事?”
卢太后方才被蔺荀当众打了脸面,此刻心情极差,“不过区区几块酥糖罢了,能有什么?”言末,径直抚袖朝卢三娘而去,吩咐人将她带下去料理伤势。
刘矩拿着那酥糖端详了半晌,竟也不怕有毒,含了一块。
真甜。
脑中一些模糊的记忆,仿佛因这熟悉的味道荡漾开。
隐约之中,他仿佛瞥见,衣饰华丽的女郎踩着木屐行来,她的身后,跟着三两侍婢,婢女手中挂满了草编蚂蚱,花灯琉璃等稀奇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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