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元无论如何没想到闻庭竟然会主动帮他,身体一僵。
“——你在施舍我吗?!”
他觉得自己只差一线提示,在意闻庭的试卷已久,此时就在眼前,几乎下意识地就想去拿,然而自尊令他生生忍住。
曦元将手按在膝盖上,咬着牙朝闻庭望去,却见闻庭在远处面无表情地正襟危坐,连看都不看他,他这般表现,无疑更让曦元生气。
闻庭道:“我只是觉得现在的状况不太公平,我胜之不武……但你要是非这样想,也随便你。”
他一顿,说:“反正我只借你看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先生就来了,你看与不看都无所谓。”
距离年关结束回书塾已经只剩最后两日,任谁都知道继续跟主位狐官继续学习的时间非常宝贵。而且他们若是还想继续分胜负,时间更是紧迫。
曦元对着自己面前的两份卷轴变了又变脸色,他的确看闻庭不快,但也不想平白受人恩惠,最后狠狠咬了咬牙,说:“你给我等着!”
话完,闻庭就感到曦元站了起来,接着传来地板震动的“咚咚咚”的声音,曦元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步伐又沉又重。
闻庭不知道曦元这个时候出去干什么,不觉顿了下,怀疑他是被激怒了出去拿武器。闻庭当然不怕这个,然而过了没多久,他就又一次听到曦元“咚咚咚”地冲了回来。
下一刻,曦元径直冲到他面前,怒气涛涛地将两个卷轴往他面前一丢,凶道:“——扯平!”
闻庭一愣,往曦元丢过来的东西上一看,发现是这亦是曦元年关考试的试卷……他回来交换了。
这倒是出乎闻庭的预料,不过还不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就见他面前的曦元心高气傲地仰起头,逃也似的快步走了。
闻庭微顿,迟疑地拾起落在地上的两份卷轴。
他原本不过是昨天和云眠商量过后,征求了云眠的同意,想来想去决定将自己的卷子给曦元看一会儿,能不能有感悟或者读不读就看曦元自己,倒没想到曦元竟然会决定交换……这家伙……难不成比想象中好交流?
闻庭意外地收回视线,但也没有想太多,回头看见放在地上的曦元考卷,想了想,还是拿了起来。
尽管他已经实现看过云眠的卷子,不必再考虑主位狐官大人提得问题,但毕竟主位狐官大人一开始说的就是让他看曦元的卷子……兴许有什么不同之处。再说,多看一份试卷似乎也没有坏处。
于是闻庭仔细地将卷轴在地上摊开,亦仔细地读了起来。
……这个时候,曦元亦已经在阅读闻庭的试卷。
他原本以为主位狐官的意思可能是两人在“道论”这门考试上有差异,所以第一时间就翻了道论,闻庭在道论上的理解自然是又深又难,曦元看完又忍不住产生挫败感,可他看来看去也没找到那个可以点破主位狐官暗示的关键点,不由烦躁,只好又去看常识论。
曦元早就知道主位狐官让他看闻庭的试卷,闻庭的答案肯定会有不同之处,可谁知当真看了一会儿常识论后,他仍是忍不住一愣。
他的手指拂过闻庭卷子上满目的“仙灵茶”、“金水花”、“雪山天顶”这些他闻所未闻却好像很珍稀高级的关键词,说不出话来。闻庭现在应该知道不对劲了,可是他写下这些的时候就像是无意而为,落笔极其自然,将这些与东山头格格不入的字眼毫不犹豫地融入其他答案之中,自己还没有察觉。
曦元之前已经联想到青丘城高级术法和一般术法的问题,此时再看这张卷子,仿佛窗户纸在刹那间被点透,他立即明白了主位狐官第一日怒斥他的“视野狭隘,见识不够宽广”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主位狐官的问题解决,别的疑窦却紧随而生。
“喂。”
曦元憋了憋,终于还是没有憋住,抿着唇生硬地问道。
“——你这家伙,难道是从青丘城来的吗?!”
闻庭没想到曦元会在这时与他搭话,不过听他这难受的口气,就知曦元也问得很别扭。
这件事闻庭自己也不知道,虽然他有所怀疑,可实际情况却不能告诉曦元。他说:“……我之前身体不好的时候,的确在青丘城附近修养过一段时间,不过年纪太小,具体已经记不清了。”
这是在他之前和云眠、狐官统一的说法上加的一小段话,足以糊弄曦元。
曦元听了,果然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开口。然而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没好气地问道:“喂。所以你和云眠……到底是为什么走得那么近?!”
“……”
“……亲戚?”
“……不是。”
听到曦元提起云眠,闻庭一下警惕地竖起耳朵,捏着卷轴边沿的手亦是一僵。
他含糊地说:“……偶然的一些原因,具体不方便说。”
曦元其实一直猜测他们有些亲戚关系,毕竟都是白白的狐狸,而且额头上都有红印,此时听曦元的说法好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失望之余又莫名愈发焦躁。他不死心地道:“所以你们不是兄妹?!”
“不是。”
“……噢。”
曦元深深地蹙起眉头。然而他不再说话了,却不知他这番话让闻庭亦一下子不舒服起来。
——他问这个想干什么?!
闻庭刚刚因为曦元交换了试卷而减弱几分的敌意重新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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