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卖肉的诉苦,我不禁满腹疑惑,此地的山势气脉浑厚磅礴,一般的山精鬼怪不敢贸然出现才对,但事实却恰好相反,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恶鬼來到甘水村害人呢,
“这位小兄弟是外地來的吧,一会儿到我家去坐坐……”
卖肉的是个性格豪爽的中年汉子,说话时满脸的大胡子一颤一颤的,憨态可掬,
虽然甘水村出了这档子事,但此地村民依然热情好客,正赶上大胡子说此话,我也沒有推辞,随后便和大胡子回了家,其实,我更关心的是这些來路不明的恶鬼,何以猖狂到如此地步,竟然毫无顾忌地残害村民,
午饭是可口的饭菜,大胡子叫甘顺溜,四十來岁,孤家寡人一个,当我看到堂屋内供养的几位神牌后,不免问了问大胡子的家事,大胡子沒有说什么,一口闷酒灌下肚,立刻招呼我吃菜,
“几年前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婆娘贤惠能干,孩子也长得非常壮实,算算,如果还在世,恐怕得有十五六岁了吧,可惜了……”
大胡子说起老婆孩子时,眼睛里渐渐布满血丝,难以想象一个大块头,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流下两滴眼泪,
“我甘顺溜发誓沒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为什么就对我如此不公,。”
大胡子说着,又闷头灌了一大口酒,他似乎有些醉了,也或许,他本來就想醉吧,
“要说那傻女人也真是傻,不会游泳下什么水啊,结果倒好,俩人一起走了……”
我静静地听着,大胡子似乎在自言自语的哭诉,原來几年前的一天,他的孩子因为玩水而被淹,当时他老婆眼看孩子撑不下去,就纵身跳了进去,最后,沒有最后了……
“不会游泳怎么不叫其他人下去救,为什么,,傻女人……呜呜呜~~~”
连续灌了几杯酒,准确的说,他们这种大杯子,足以称得上小碗了,少说三四斤酒下去,大胡子真的醉了,同时,他也放声地哭泣,我轻叹一声,伸手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并安慰道:“顺溜哥,逝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的活着,你不要太难过了,如果嫂子知道你这样伤心,可想她会多么难过,她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我也想不难过,可是每晚一闭上眼就看到她们两个,告诉我……告诉我……水好冷,好冷……呜呜呜~~~”
大胡子哭起來,就像一个绝望且无助的可怜人,曾经,或许他祈求过,祈求他的老婆孩子能在另一边过得幸福,但思念之情却如毒药一般腐蚀着他的内心,让他时时刻刻想起,永远保留着沉重的伤疤,
冷不丁的,大胡子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醉意朦胧地看着我,道:“初七兄弟,一见你就觉得非常亲切,所以也沒想那么多,有什么心里话全都交代了,一会儿……一会儿你进内屋,帮我……帮我……”
话还未说完,大胡子的鼾声已经如雷而下,我怔了怔,这家伙关键时刻竟沒说个完整,他让我进内屋帮他做什么呢,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站起身,我來到内屋门前,缓缓将门推开……
突然,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至,我下意识地掐出一道法诀,但很快,我惊愕地张大嘴巴,法诀也跟着缓缓松开,
窗帘掩盖着外面折射进來的光线,房间内一片昏暗,简单的一张木床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惊恐地看着我,此刻,他正缓慢地向墙角挪动,似乎对于我的出现,异常的警惕,
阴气,很明显是从小男孩的身上散发出來的,可是,可是他明明就是一个活人,怎么会有如此之大的阴气呢,我忍不住走上前,上下打量一眼这个怪异的小男孩,他的脸色是纸白色,双眼黑溜溜的,但给人的感觉却是双眼无神,而且他身上的阳气极弱,阴气占据着他大半身子,按说这样的体质要么是修炼过什么特殊的法门导致,要么就是濒临死亡的人才会出现的情况,
以上两种情况,在这个小男孩身上都说不通,
我怔怔地看着他,当然,他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许久后,他竟然意外地冲我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只不过,他依旧沒有开口说半个字,
“你,你叫什么名字,外面……外面的甘顺溜是你什么人。”
我尽量说服自己,将这个小男孩当成普通小孩儿來看待,因为他毕竟是活生生的人,而非山中的鬼怪,
“……我干爹。”
迟疑了一下,小男孩终于用世上最简短的三个字來告诉我所有真相,他自称是甘顺溜的干儿子,这……
我好奇地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又冲着我笑了一下,道:“你是个奇怪的人。”
“啊。”我诧异地跟了句,紧接着问道:“我,我是个奇怪的人,什么意思,呵呵。”
不知为何,我觉得这个小男孩身上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气息,具体是什么,我一时还沒想到,但我对他渐渐萌生出一抹极强的好奇心,以及浓厚的兴趣,这个小男孩很怪,也很有意思,
小男孩的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我,道:“别人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有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普通人,叔叔,你的眼睛也生病了么。”
“嗯。”我皱了皱眉,不禁又先前几步,但就在我仔细看向小男孩的眼睛时,猛地惊叫一声:“阴阳眼,你居然是天生的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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