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湘上前见礼,口中唤着三嫂。
景修玄在同辈中行三。
“来得急,就没派人知会,二婶不要嫌我不请自来,唐突就好。”
二老夫人挂着笑,似是无限欢喜,“我哪会嫌你,巴不得你天天来。”
她招呼着郁云慈坐下,又命下人倒茶。
“茶水粗陋,侄媳妇莫要嫌弃才好。”
郁云慈微微一笑,端起沾了一下唇便放下。眼睛四处看去,看到桌上搁着的花绷子,赞了两声。
“那是湘儿绣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常教导湘儿,要贞静贤德。以后入了别人家的门,上能孝顺公婆,下能替照顾男人孩子。旁人提起,都赞一个贤惠,才是正理。”
“湘儿妹妹就是能干,女红一事,我一窍不通。好在我嫁的是侯府,府里养着针线婆子,倒不用自己动手。”
二老夫人被她一噎,笑意僵住。景湘更是白了脸,低头咬唇。
天底下万没有别人讽刺自己,而自己还要伸着脸不能反讥的。郁云慈心下冷笑,二老夫人提什么贞静贤德,不就是暗谕自己名声不佳。
那么她刺对方两句,也算是礼尚往来。
何况,从原书中看,这二房可没有一个好人。
“怎么齐哥儿不在吗?”
“他呀,学业紧,正在屋子里练字呢。”
提到长孙,二老夫人是眉开眼笑。“夫子都夸我们齐哥儿,不光是学问好,而且人又知礼,还很刻苦。说是明年就提议让他下场,试个水。”
“是吗?我今日来倒是有一事想问问齐哥儿…听二婶这么说,倒有些怀疑我们认识的齐哥儿是不是同一个人?”
“侄媳妇,你这是什么意思?”二老夫人面色不好,她最得意的就是长孙,哪里能容得了别人置疑。
郁云慈直视着她,露出一丝疑惑,“二婶说齐哥儿知礼又懂事,那怎么会朝我们锦儿身上扔虫子。虫子把我们锦儿的脸都咬红了,身上同样也有几处红肿。”
二老夫人胸口急促地呼吸着,景湘不动声色地按着母亲的手,笑道:“三嫂许是误会了,孩子们之间打打闹闹是常有的事。我们齐哥儿绝不会故意捉弄锦哥儿,一定是锦哥儿不小心在哪里沾了虫子,才被咬的。”
“没错,我们齐哥儿自小就懂规矩,肯定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侄媳妇,不是二婶说你,你心是好的,可也得分轻重缓急。锦儿姓檀,我们齐哥儿可是姓景。他一个寄居在我们景家的表少爷,哪里能不知感恩,反倒诬赖我们景家人。这样的品性可不好,你得防着点,就怕日后他对你一样心生怨恨…”
“二婶此言差矣!我们锦儿是侯爷的外甥,论亲疏,一个同姓的族中子侄哪里比得上亲外甥。既然二婶说事情不是齐哥儿做的,那我就且信着。只是学堂里面居然会有虫子,这次咬到我们锦儿,下次就不知咬到谁了。”
郁云慈顺了一下衣裙,慢慢地站起来,脸上带着笑,看不出任何一点生气的迹象。她撇得清,把二房比作是同姓的族人,这让二老夫人心里极不舒服。
“侄媳妇,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唤我一声二婶,侯爷也唤我一声二婶。我们齐哥儿唤你三婶的,你怎么能帮着一个外姓人来寒我们的心。”
在古代,对同姓族人看得重,云慈当然知道。但对二房,决不能当成亲人。当年二房一直觊觎大房的爵位,欺负侯爷失怙失恃,想抢夺过去。
这样的血亲,还不如外人。
“二婶说得不对,隔了房的同姓族人,哪里有亲外甥来得近,你说是不是?说到我们锦儿,那才是一个真正知礼又懂事的好孩子,别人敬他一分,他必回报三分。”
她盈盈立着,嘴角一直噙着笑。二房沾着侯府的光,不知感恩,反倒时时想取而代之。她就是护短,谁要是欺负锦儿,就是与她作对。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二老夫人,带着采青传画离开。
二老夫人脸色难看,等她走远后,冷哼一声,“真是不知所谓!”
那边主仆三人穿过月洞门,进了侯府的地界。郁云慈一直抬着头,每逢树下便停下来,弄得采青和传画有些莫名奇妙。
突然她指着树上的一处,欢喜地道:“你们快去找个胆大的人,把树上的虫子捉下来。”
传画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采青已经听清楚了。
过了一个儿,采青领来一个家丁,还扛着一个竹梯,手中拿着一个瓷罐。
“夫人,人来了,您吩咐吧。”
“好,你上去,用树枝把虫子夹下来,装进罐子里。记住,要那些刺长的,看上去厉害的。”
家丁会意,动作麻利地把竹梯架在树干上,开始往上爬。
如此往复,一共爬了三棵树,夹了五六只毛辣子。
看着瓷罐子里生猛的毛辣子,她笑了一下。正欲说些什么,突然感觉空气有些异样,一抬头就见景修玄朝这边走来。
藏蓝的窄袖袍子,腰缠玉带。金冠黑靴,近看逾发英气逼人,令人眩晕。这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古代美男子,他的美像上古宝剑,暗藏锐气。
“你捉这些东西做什么?”他冷冷地问着,剑眉轻蹙。
“哦…”她舔了一下唇,把学堂里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侯爷,我可是看过兵法,兵书有云,打不还手是为懦夫,不仅要还手,且还得加力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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