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做派,令程绮红一头雾水。姓郁的是怎么回事?自己是在骂她,她怎么反倒真认了。
就在此当口,她已掩着面,上了马车。车夫是个精怪的,一扬鞭子,马车便行驶起来。左三上马,跟在马车的后面。
一行人在程绮红的怒视中,渐渐消失。
马车里的郁云慈取下帕子,眼里哪有半点的伤心。她眉眼弯弯,似是心情颇好。真希望今日之事能传进方氏的耳中,不知方氏得知程家一直视自己为小妇,做何感想?
方氏此时正气得大骂沈绍陵是个废物,之前还对自己信誓旦旦,说是一定能让自己得偿所愿。谁知被杜氏那个女儿说了两句,就认了。
他不会是真看上陆环佩了吧?在方家,只有自己这个姑母对他还算正眼相看,他应该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方氏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帕子都快绞烂了。
妾!
就是这个妾字,刺痛了她的心。她忘不了,女儿那天回来告诉自己,说那死丫头说她是妾,而清姐儿是妾生女!
她一生最痛恨的就是那段为妾的时光,那种卑微到尘泥中的日子,她压根就不想回想。谁敢在她面前再提自己曾为妾的事,她就弄死谁!
郁霜清立在一边,亦同样五官扭曲。原本白莲一样端庄的姑娘,此时已毫不掩饰自己的尖酸。脑子里已顾不上许多,一想到那死丫头居然还占着侯夫人的位置,她就想踩死对方。
“娘,绍陵表哥这是何意?难不成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那死丫头在侯府享尽荣华富贵?”
不,当然不行!
方氏眼露阴狠,她绝不允许自己多年的谋划功亏一篑。
杜氏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妥协,必是又得了什么好处。她慢慢地眯起眼,杜氏之前可是收了自己二百两银子的好处,莫不是有人出了更多的银子?
会是谁呢?
她眉头皱起,眼角现出细细的尾纹。
郁霜清看到,惊讶地捂着嘴,指了一指,“娘,你怎么长眼纹了?”
方氏一直保养得好,皮肤细滑,面容紧致。过去的十年间,她过得舒心体面,儿女长成,夫君宠爱。
娘家那边地位不低,还有宫中的太后。无论是出门做客,还是与其他世家夫人相邀逛铺子,她都备受人尊敬。
不过是短短月余,她仿佛是从天上跌落凡间。
将军开始给她摆脸子,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睡姨娘。她出门逛街,偶尔遇到其他的夫人,明显感觉别人不如以往那般亲热,甚至还能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最近几日,她已不出门了。
难道,她老了吗?
不,不可以!
若是颜色不再,她还如何笼住将军的心?
她慌忙坐到妆台前,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皮肤没有以前那么嫩滑,眼下的青影很重,面色憔悴,毫无光泽。
这是她吗?
她伸出手,抖着摸到眼角,那里确实生出两道细细的纹路。
猛然,她瞳孔极缩,一把扫掉妆台上的东西。东西散落一地,发出碎裂的声响。
“娘…”
“别过来!”方氏慢慢地抬起头,重新看向镜中的自己,“那个死丫头,我不会放过她的!”
此时,外面的门被轻叩着,传来婆子的声音,“夫人…有人送来东西…”
她眼神冷着,示意郁霜清出去。
不大一会儿,郁霜清进来,手中是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娘,是杜夫人送来的。”
方氏一把夺过银票,正是自己给杜氏的那张。她把银票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杜氏果然是被别人收买了,会不会是那个死丫头?
“她有说什么?”
郁霜清捡起那团银票,语气恨恨,“她说以后咱们两家是亲戚,不好再收我们的银子。还说陆环佩以后嫁进广昌侯府,还得承您这个姑母照应。若是您不同意,她少不得要把以前的事情与别人说道说道。”
“她这是威胁我?”
杜氏可不就是在威胁她!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阴冷一笑,“亲家?绍陵可是姓沈!她以为把女儿嫁给绍陵就是嫁进侯府了,敢得罪我,我让她鸡飞蛋打!”
没错,谁敢坏她的好事,她就让人付出代价!杜氏如此,那死丫头更不能放!
成氏加诸在她身上的种种屈辱和难堪,她都要一一奉还,全部还给成氏的女儿。她让要成氏地底下看着,看着她如何折辱那死丫头,看着她的清姐儿如何踩着那死丫头一步一步地得到别人的艳羡。
“那个死丫头,我不会放过她的!”
郁云慈又何偿不是在计划着,如何把方氏打得再无还手之力,再也不敢出来作妖。
她回到侯府后,问了一下檀锦今日的情况,小人儿奶声奶气地说着,自己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掰着小指头,一个一个地数着,煞是可爱。
她捏着他的小脸,“锦儿可真棒!”
檀锦有些腼腆,略有些不好意思。
高氏见她有些累,忙抱起檀锦,“夫人,您累了一天,奴婢先把表少爷抱下去吧。”
她看了一眼小人儿,檀锦懂事地由高氏抱着,“舅母,锦儿明日再来给您请安。”
真是个让人疼的孩子,她深感欣慰,觉得其它的那些破事都不重要。她愿意岁月静好,养着锦儿过自在的日子。
所以方氏母女一定要解决掉。
她点点头,“好,以后舅母不忙,天天陪锦儿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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