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门是皇城内廷的正宫门, 坐落在近一人高的汉白玉石须弥座上,周围是雕石栏杆,门前两侧一对铜鎏金狮子, 门两侧为八字形琉璃影壁, 日出后流光溢彩, 华贵富丽。
进入乾清门, 穿过金水桥,是一片空旷足以容纳万人的广场, 尽头是一座汉白玉高台, 养心殿正位于这座高台之上, 亦是昭武帝听政的场所。
昭武帝规定本朝四品及以上的官员都要上早朝, 但能在养心殿与皇帝“亲密接触”的只有一品和二品官, 三品官在殿外, 四品官就只能站在最外面。
虽说前十以外的考生不能入殿觐见皇上,告假不来也是允许的, 但从古至今,除非是突发急症或是临时有比中进士还重要的事,没人会在这时候睡懒觉,又或者说每个人心里还抱着小小的咸鱼翻身的愿望, 所以所有的贡士都到场了, 个个一身崭新挺括的深色蓝罗袍,广袖缘以青罗, 革带青鞓, 饰以黑角, 手里持槐笏与一众官员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阵营等候在宫门外。
此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方长庚沐浴在清晨习习的凉风中,望着眼前巍峨的宫殿,心情却和三天前殿试时完全不一样了。以前他也清楚自己所处的是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但心中对皇帝始终难以生出敬畏感,《战国策》中说,“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也只是看过而已,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触。
可那天昭武帝只是在自己身边站着,方长庚就明白自己想错了。百闻不如一见,昭武帝只用眼神注视着他就能让他浑身僵硬,动都不敢动,那些在皇帝手下做事的大臣们得是怎样的心理素质?
没过一会儿,卯时钟声响起,一名太监走出来,吊着公鸭嗓宣布让百官入朝觐见,贡生们依旧站在原地等通报。
此时大部分人看起来还算淡定,但方长庚知道这都是表象,如他这样对结果并不算看得很重的人,这时也觉得一颗心不受控制地在胸腔来回撞,激烈地仿佛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与此同时,在另一头的大殿之上,昭武帝刚刚下令让首辅高渊亲自将前十名贡士传唤入内。
刚刚得知鼎甲人选的众大臣们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都打起了小九九:这三人里有两人分别中了状元和探花倒不奇怪,可榜眼的人选却是只知其名,未见过其人,行事十分低调……不少人忍不住偷眼去看站在前头的兵部尚书顾尚仁,心说这位探花郎可真是真人不露相,能得到皇帝钦点,又是顾大人的女婿,这一下京城之内还有谁的风头能盛过他?
顾尚仁装作不知道后背那无数道打探的目光,心里很是得意。当初他们把十二份卷子呈到皇上案前,方长庚就在第十二位,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因为他看过以后认为确实很出色——方长庚把四道题都做完了,最后一题时务策答得滴水不漏,可谓既快又好,且书法精湛,卷面十分干净漂亮。
每次殿试都有不少考生由于紧张过度或是年纪太大,反应能力和手速明显不如年轻人,有错字/题未答完/或是答完了但虎头蛇尾……这些情况出现得很多,如此一对比,方长庚的优势就被衬托出来了。
其他阅卷大臣也很中意这样的卷子,只是觉得行文相比其他人青涩了一点儿,就列到了第十二名。
但令顾尚仁也没想到的是,呈上去后皇帝竟然一眼相中方长庚,毫不犹豫地将他点为一甲第二,让几位参与商议的大臣十分郁闷。
当时皇帝的原话是这样的:这里头个个都是聪明人,你们非要想尽办法把他们的文章分出个高下,这一点点差距真有那么重要么?
几位大臣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他们明明是秉公办事,重不重要跟他们有毛线关系?到头来还被怪罪,真是无妄之灾!
皇帝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自顾自说:朕殿试时见过这个方长庚,刚及弱冠,容貌相当清俊,到时御街策马,三鼎甲就是朝廷的颜面,有这么个年轻俊俏的榜眼,不正是彰显大昭四海升平,龙腾盛世么?
大臣们面面相觑,大部分都谨慎地低下头:皇上英明!
也在其中的户部尚书欲言又止,原来的第二名是他的门生,这下不知要落到哪里,他自然比谁都急。
皇帝语气冷了些:便是撇开这点,依朕看他的文章也不比你们选出来的第一第二差到哪里,你们谁站出来告诉朕,是不是朕老糊涂,判断错了?
大臣们当即冷汗嗖嗖地往下淌,这句话明摆着不是表面上的意思,而是含沙射影地警告他们私底下蝇营狗苟那些破事儿。
被猜中了心事,大臣们不敢再撩虎须,纷纷下跪恭喜皇帝喜纳良才……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但仔细想来,皇帝这么做也不是无迹可循。大家都喜欢和年轻人共事,可过去二十年三鼎甲几乎都是三四十岁的老干菜,光看脸就没什么兴致,御马游街也越来越冷清,今年出了位青年才俊,想必又要热闹一下了。
此时乾清门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贡生们突闻一阵礼乐声,一看是内阁首辅高渊出来了,纷纷屈膝下跪,等待最后的结果。
已是两鬓斑白的高渊肃然站在一群低头跪着的贡生面前,手捧金册,目光掠过这些竖着耳朵战战兢兢的贡生们的后背,清清嗓子:“诸位贡生听宣——”
方长庚没怎么听高渊前面说了什么,隐约是今年一二三甲的名额和一些废话,对了,今年二甲共几人来着?一甲三人,二甲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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