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微风拂柳,鸟儿在树枝欢快的鸣叫,远处不时传来人村民们模糊的说话声和几声狗吠,温热的阳光洒在山脚下的云岭村,也洒在呆坐在鸡圈里两眼无神的小童方长庚身上。
他来到这里已经五年了,对于一个已经在现代活了二十七年的成年人来说,这五年的日子可以说是不堪回首。在还是个婴儿不能走路之前,他像一个瘫痪在床的残疾人,每天呆滞地盯着破败的房顶捱过三百多个日日夜夜,在内心无边无际的悲恸中发出婴儿的啼哭,终于换来他这一世的父母爷奶安心的笑容。
认清了现实以后,他努力地练习走路,好好吃饭,试着听懂当地方言,并熟练地运用到与老方家的日常交流中。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湖里,看似融入了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材质不同。
前世他父母早亡,但是为他留下了一笔丰厚的遗产,他顺遂地念完大学,硕士,并经导师引荐跟了一位业界大佬继续念博士。然而,一切按部就班,连博士论文的最后一个标点都在deadline到来之前完美落下时,他的电脑爆炸了!
这得是多么的倒霉!
总之,他的现代生活终止在爆炸的那一刻,至于人是死是活已经超出他的感知范围。
方长庚此刻已经懒得回忆那令他羞愧的穿越经历,一阵微风吹来,他吸了吸鼻子,问到一股浓郁而新鲜的臭味。
“噗哒!”
一只小母鸡踱步到他身边,撅着屁股在他脚下拉了一泡湿漉漉还冒着热气的稀屎,及时地吸引了方长庚的目光。
他弯下腰,左手拿着方大山特意为他量身打造的小簸箕,另一手抓着树枝,把旁边一坨已经干了的鸡屎拨到簸箕里头。
整个云岭村,生活的都是些老实巴交的农民,也包括他家。
现在是昭武五年,但以他有限的历史常识,并没有在记忆中搜寻到昭武这个年号,现在也没有能力去探究这个问题,在五年的日子中,他只得到一些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信息。
云岭村是从隔壁一个大村大岭村分出来的,本来是一个单姓村,所有人家的男人和子女都姓方,村头建了一个祠堂,按辈分数下来,家家户户都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村里人禁止通婚,女子都嫁到外头,男子也只娶外村人。这规矩上百年都没有打破过。但自从前几年北方闹了饥荒,中部泛了洪水,一部分逃荒的来到这里,一部分躲避修建河堤徭役的来到这里,姓氏就杂了起来。昭武帝登基后,现世安稳,那些外姓人没想再挪窝,村里也接纳了他们。
如今村里的大姓还是方,掰着指头数有四十几户人家,村里没有地主,只有少部分佃户,大家相处得十分融洽。
他们老方家是方姓主脉,祖上出过两个童生,两个秀才。远的不说,方长庚的二爷爷方万明就是秀才,在镇上的富户王家做账房先生,方氏祠堂的奖学碑上还有他的名字。当初方万明在一众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后生中显现出超凡的读书能力,全村凑银钱供他念书,虽说还是止步于秀才,但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据他爹说,考上秀才以后就能上族里的奖学碑,族里会奖励三十五两银子。他二爷爷当初是县学第二十名,刚巧挤进廪生的名额,每年官府补贴的廪饩(读xi,第四声)银就有四两,每月米六斗(约七十五斤),算上免去的徭役赋税和他当账房先生的饷银,在寻常人家看来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说到收入,他们家就是典型的农民家庭,全民种地,家里一共有三十亩地,算中农阶级,这么想想总比还要向地主交租金的好。
但由于村里没有水利设施,几家共用一头牛,到了农耕繁忙的时节还是有些吃力。他娘小李氏和他二婶何氏轮流用家里一台织布机织些布匹卖到镇上的布庄,加上卖的粮食作物,算下来一年仅有三十两不到的收入。
全国不同地方的税率都不一样,昭武帝即位以后,他们县里官府只收一成的农业税,相比其他地方都算是少的,同时那些零零散散专供贪官的过节费、撒花费都免除了,农民的压力减少了许多,就算这样,加上人口税,也要扣去约五两的税钱。
总之,他们家就一直处在吃饱不愁,要富别想的状态。
但方长庚只知道,他不想种地!思前想后,似乎也只有考科举一条路了……
“弟,我回来了!”门口传来兴冲冲的幼童声音。
方长庚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从椅子上起来,朝他的哥哥方启明咧开了嘴。
没错,袁大夫给他取名那天,当时还叫方蛋子的方启明沾了光,他们兄弟俩凭借名字上的压倒性优势成功收获了全村小伙伴艳羡的眼神,这让方长庚也终于有了一点安慰,不得不为自己当时机灵的举动庆幸。
“哥,你不是在二爷爷家吗?怎么又回来了?”
方万明只有一个儿子方思成,是个童生,借着方万明的名气在镇上开了一间私塾,方启明享受到了关系户的待遇,得以跟着方思成读书,半个月回家一次,学费都免了。只是方启明脑袋活络,唯独缺了一根念书的筋,从他三天两头逃课往家里跑的行径就能看出他的学海生涯不会太长。
想到这里,方长庚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忧虑:“哥,你这样跑回来,爹又要揍你了。”
方启明被打惯了的,虽然心底还是有一丝畏惧,但在年幼单纯的弟弟面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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