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相愤然拂袖转身,道:“宫中事发时你竟在青楼酒馆,伴你身侧的是只妖。”
“母亲为虎妖所噬,儿子怎敢……”
国相声音突然间提高打断了陆知风的话:“仇恨已经过去了!我今日对你说的话也与你娘无关!”
陆知风没有答话,他的父亲严厉又脆弱,最是听不得穿着官服时的陆知风提及娘亲,无法面对陆知风正是因为对妖的恨才加入的缉妖司。
“缉妖司效忠正义,而不是私恨。”国相叹了口气说,“……我只是盼你,明辨是非。”
陆知风从皇宫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经黎明。天色沉沉没有阳光降临,厚重的乌云裹挟着暴雨,时刻准备着给人间一场洗礼。
缉妖司的同僚在城门口等着他,戴斗笠的小姑娘看见他就唤了一声:“裴大哥。”
缉妖司本就是隐秘于皇室内部的组织,这样大咧咧的站在宫门口被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陆知风走到他们面前,对老白说:“梅不懂事,你们也不懂吗?”
老白笑的意味深长的,回答:“她总觉得你会被国相打断腿,担心的要命。”
梅一双杏眼瞪得圆溜溜的,踮起脚抬高小脑袋,硬是扬起一身的气势,对陆知风质问道:“当时内殿如此危险,你只身一人闯进去……”
陆知风将手放到了梅的脑袋上,把她压回了原本的身高,居高临下的说:“你以为我是你?”
梅拿开陆知风的手,又是一堆废话巴拉巴拉说个不停。陆知风眼神不耐烦的向别处瞥,刚好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白衣蓝带的长袍公子——殷绍。
这时街上还没有什么行人,他遗世独立的站在那里,或许是他本身就带着一种与众人相隔的气质,只是站在那里就与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就像第一次在闹事与他相见,周遭人影交错,而他就像乱红飞过里唯一的静物。
陆知风装作没有看见他的样子收回了视线,对缉妖司的同僚们说:“皇宫法阵以破,回去严阵以待,长安最近太乱了。”
“是!”
梅跟没听见似的还瞪着陆知风,老白拎起梅的后领跟拖小鸡崽子似的,说:“走了!”
陆知风也离开了宫门口朝殷绍站着的的那条街走过去,经过殷绍身侧时跟没看见他似的走了过去。
殷绍跟上了他,在他身后说:“我知道你怀疑我,可你也得给我解释的机会。”
陆知风脚步不停的往前走,殷绍身穿长袍本来走起来就拖累,这下要跟上健步如飞的裴大人都得小跑着。
“你连问都不问我,是不是只是想借此机会和我撇清关系?陆知风你听见我说话没有!明明只有你可以看见我,现在你也要当我不存在,裴……”
一辆拖着货物的马车把只顾着追赶陆知风的殷绍撞得差点摔倒在地上。
陆知风脚步下意识的停顿了一刻,但又狠下心接着向前走,丢在身后的是人们惊疑的声音,“见鬼了,刚刚是不是撞上了什么?”“最近长安城怪得很,赶紧走吧。”
大雨磅礴下,冲刷绿叶打湿芭蕉,一座木屋在这山雨中静默伫立。邻村的小丫头提着一篮子苹果,连蹦带跳的淌过水洼。有时她灵巧的躲避水洼,得意的笑了,有时她又故意跳入水坑,溅起的泥水沾满了她的裤脚,可她还是满脸的快乐。
小丫头跑跑跳跳的到了木屋旁边,一边敲着门一边喊:“裴大人裴大人!我是翠儿小翠儿!”
门打开了,陆知风视线先是落到了翠儿身后后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来,放到了翠儿身上,他带着少有的温和笑意,问:“你来做什么?进来吧。”
“不进了!”小丫头说话嗓门大得很,可能也是从小乡间野地喊惯了,“我娘亲让我带给大人这个。”她说着举起了菜篮子,“如果不是大人您,我们村还是妖怪盛行,哪来的现在的平安,我娘亲就想谢谢您。”
“那是裴某职责所在,东西你带回去吧。”陆知风说。
小丫头忽然眉头蹙了起来,问:“裴大人,您在看什么?”她说着转过身看了看身后,只有被雨水打湿的歪脖子树,空无一人。
陆知风掰着翠儿的肩膀让她重新面对自己,说:“我一直都看着你啊。”
“骗人,大人您刚刚眼珠子一直贼溜溜的转……”
陆知风恨不得堵住这小丫头的嘴,一把拿了过来他本坚定不收的菜篮子,说:“我收下了,你走吧。”然后果断关上了门。
翠儿纳闷的站在原地,又向四处环视一周,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
那刚刚裴大人到底在偷偷看什么呢?
翠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又蹦蹦跳跳的往回村的方向走,她与殷绍擦肩而过,却毫无知觉。
殷绍打着一把破了好几个大窟窿的纸伞站在雨中,浑身都湿透了,雨水打湿了他头上精美的白银发饰反而把白银冲刷得更加闪亮。丝绸长袍贴在他身上,梳理整齐又柔顺的乌黑长发被雨水粘成了一股。
他只静静地望着那扇门,纤长浓密的眼睫也沾了水珠,桃花眼尾本就柔情万种,现在看上去脆弱又失意。
雨断断续续的下了三天,他也在此地等了三天。
陆知风在屋里待着也是心神不宁,手里捧着一本书几个时辰过去了一页也没翻过去,脑海中没有一句圣贤之语,却充满着那个芝兰玉树的身影。
他既盼着雨停,又盼着雨下的越来越大。
远处天边一声惊响,鸟兽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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