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荣祖瞪眼看着她。
黎丽娜嘴角一勾,“那你来定,我听你的!”
荣祖蔫了半截,到底拉不下脸,起身欲走。
黎丽娜优哉游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想尽办法隔开你和妹妹,你很恨我吧?”
荣祖停下脚步,转身慢慢坐下来,明知这脾气不该冲着她来,还是忍不住趁阴沉着脸,咬牙无言。
“你要是舍不得,就去找她,我不会拦着你。”
“你为什么要隔开我们?”荣祖凑到她面前,目光虽然凶狠,眼里的水光出卖了他的伪装。
他真的很疼这个妹妹,很想念她。
黎丽娜再度确定这个事实,听到心中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
一个小人儿警告她,不要为了不可知的未来放弃这份情感。还有一个小人儿在冷笑,要她想一想,当初为什么选择回到广州,以后有没有考虑过安排退路。
迟迟得不到回应,荣祖终于投降,放弃追问,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低声道:“下一步我们做什么?”
黎丽娜收敛心神,冲着他微微一笑,刚想开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两人方寸大乱。
两人难得有访客,只能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荣祖满脸肃然,冲着她一点头,将她按到椅子上,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的是细妹。
广州的雨下得向来没个章法,细妹淋得透湿,更显得瘦小单薄,楚楚可怜。
荣祖一咬牙,猛地把门关上。
一个闪电撕裂了整个夜空,继而一个炸雷劈下来,荣祖摸了摸尚存几分的良心,猛地拉开门。
身后,黎丽娜大笑连连,让冷雨天多出几分温柔色彩。
此时此刻,小荒院内的男子将纸团摊在桌上,对着一个无线电台一个字一个字发电报。
而另外一个小个子男人夹着一张报纸走出小院,将帽檐往下一压,熟门熟路准备朝着光雅里走去,又被疾风骤雨逼了回来。
黎丽娜有一个小小的误会,这些人不仅是监视她和胡荣祖的,也是黎司令在广州城内做生意炒紧俏物资的据点。
黎天民有个相交数十年的日本商人老朋友,叫做谷池太郎,两人当年确实合作得非常好,赚了不少钱。
但也就是这个谷池,等日本人一来就变了脸,最后狠狠坑了他一把,把灭万木堂的事情登报表扬,硬把这个屎盆子扣在他头上,回到广州之后就消失无踪,求见无门,让他想好好理论一番都没办法。
现在广州近郊到处都是游击队,每个游击队都把打鬼子杀汉奸当成扬名立万同时站稳脚跟的好机会。
除了正经杀了不少共产党游击队的番禺李塱鸡,他黎天民就是天字第二号的目标人物。
为了保住这个脑袋,他只能买枪买人买房到处躲灾,顺便还得买上双份,才能保住他的美貌女儿和倒霉女婿的脑袋。
是的,黎天民给她装修好房子,开了铺子,还搭上不少钱为这个倒霉女婿找到工作,两人在广州当大官看戏逛街,吃香的喝辣的,过得逍遥自在,天知道为了他们能安生过日子,他走了多少关系,砸了多少钱下去。
黎天民一而再做赔本买卖,想赚钱想疯了。
然而,黎天民已经陷入魔怔,觉得全世界都是要他脑袋的人,除了他嫡嫡亲亲的女儿,他想把广州这盘生意交给女儿来做,又不敢直接开口,所以只能先把地方占下来,将这些手下安排下来,让女儿看在他伟大的父爱份上主动接手。
他能够从日本人那里找到许可证,从日本商人手里拿到任何他想拿到的物资,也能用军队开道,运入内地销售,但他坚信所有人都不可信任,除了他的宝贝女儿。
钱可以晚一点再赚,但是这个脑袋决不能再被人借走往外送。
夜深了,三水临江的码头和旁边一栋小楼内仍然灯火通明。
码头上停着大小十来条船,每条船上都挂着气死风灯,黎天民从小门走出来,陈不达从一条小船钻出来,快步迎上。
黎天民因为怕死,行事比以往低调了许多,那些满是金牌牌的显眼军服不敢穿了,跟这乡下地方格格不入的时髦西服也不敢再穿,成天一身短褂,还跟刘副官等所有随从的衣服一个色,加上为了完美隐藏还找了几个胖随从,钻到人堆里还真的看不出来。
陈不达也确实没认出来,定定站在码头灯笼处,挠头张望。
“过来!”
这熟悉的声音让陈不达终于从人堆里找到黎天民,兴冲冲朝着黎天民一路小跑而去,而刘副官等人四面散开,盯着各方的动静。
黎天民想招兵买马,信写好却根本不知道发给谁,最后还是刘副官提醒,想到跟胡荣祖一起的另外一只癞蛤蟆陈不达。
他瞧不上陈不达,却也不得不佩服陈不达的定力,陈太华成了日本人面前的红人,到处呼风唤雨,各地大天二小流氓莫敢不从,真想要压制他黎天民也就是打个响指的工夫,陈不达守着这金饭碗到处讨饭吃,手下只有马仔三两个,只想骗一点行商的买路钱赌钱泡姑娘。
再者,他还通过西城的一些眼线得到消息,陈不达也不是光为了自己弄钱,顺道还照顾胡家那几个寡妇,偷偷送粮食送药,比他们的亲儿子还要亲。
他戎马倥偬一生,能够混到今日树倒猢狲不散,众弟兄召之即来,自己认为原因就是他还算是有良心,不管打仗还是抢地盘做汉奸,所有的士兵都体恤到位,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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