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荣祖手忙脚乱换了衣服,将臭烘烘的衣服丢在一旁,再度瘫软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细妹收拾完毕来到他身边,轻声道:“佩佩好不好?”
胡荣祖点点头,又摇摇头,看着她满脸的泪光,鼻子一酸,捂着脸无声哭泣。
此时此刻,胡荣祖和细妹惦记的佩佩也快来到南海,这一次裴醒用了几乎所有的力量,保证佩佩和江明月一路有惊无险到达。
两人来到沙坪,沦陷区就在眼前,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佩佩和江明月停了下来稍作休整。
两人的身份都是老师,江明月穿上长衫就像了,而佩佩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才有一点为人师表的感觉。
能够去沦陷区的办法只有偷渡,而偷渡要钱,要接受各种盘查,带的电台绝对不可能顺利通过。
江明月想了一个办法,化装成商人,把所有东西混杂在货物中蒙混过关。
为了得到确切情报,佩佩坐了一天茶馆,从一群愤怒的商人的交谈中得出结论,鬼子和路上的土匪会连货带东西全部抢走,要是打扮得再有钱一点,只怕会变成土匪眼里的大肥羊,性命不保。
此路不通,两人只好继续想办法,眼看着南海就在面前,佩佩思亲心切,决定先偷渡回万木堂看看。
然而,听说她要去西城,人们纷纷色变,话都不敢跟她多说,摆着手就走了。
佩佩满腹疑虑,回到客栈跟江明月一说,江明月也变了脸色,拉着她就要走。
来不及了,客栈的伙计引着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走进来。
女子冲着江明月和佩佩一抱拳,笑容满面。
佩佩呆住了,突然激动地跳起来扑向她,“是你!”
江明月目光复杂,冲着谭小玉一抱拳,微微摇了摇头。
这不是告知真相的时刻,谭小玉看着佩佩烂漫的笑容,眉头微蹙,冲着江明月略一点头,“你们是夫妻?”
江明月和佩佩交换一个眼色,同时点头。
谭小玉看在眼里,微微笑了笑,“恭喜二位。”
佩佩正是心急火燎,“谭小姐,我们想回家省亲,请问你有没有办法?”
“有!”一张和她相似的脸浮现眼前,谭小玉满心难过,紧紧抱了抱她,掩饰眼里涌上来的泪水,附耳道:“我就是做偷渡水客的营生,平常也打打鬼子,除一除汉奸。”
佩佩满心钦佩,拉着她不撒手,“那我大哥呢,我二哥呢,他们在哪,有没有跟你一起打鬼子?”
谭小玉点头,“我先送你们回家。你们记住,路上会有人检查,你们拿到良民证,要记住自己的消息,一定不能露出破绽。”
江明月和佩佩郑重点头。
即便谭小玉给予最大的保障,一路行来,江明月和佩佩还是步步惊心。
作为亡国奴,人人都是待宰的猪羊,人人都是敢怒不敢言,通过封锁线的时候,通过路边岗哨的时候,通过车站码头各种检查的时候,都等于过鬼门关。
每一个鬼门关,都驻扎着几个小鬼,他们仗势欺人,要搜查费,要行人身上的好东西,还要对漂亮的姑娘小媳妇上下其手。
佩佩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无比素朴,脸上也特意涂了东西做掩饰,看起来就是一个脸色蜡黄的病女人,当然也没什么油水。
这是最后一个鬼门关,过了这一道就是西城的地界,江明月和佩佩都松了一口气,相互交换一个眼色,佩佩先走一步,让他们检查。
江明月看着佩佩摇摇晃晃的背影,生怕她有什么差错,拿着良民证走到一个凶神恶煞的汉奸面前,将良民证交给他看,同时紧紧握了握佩佩冰冷的手。
佩佩一瞬间也抓紧了他的手,听到自己的心在颤抖,有恐惧的原因,但是更多的是因为激动。这是两人第一次牵手,在鬼门关之前的牵手。
也许是两人的镇定让人不悦,汉奸叫住两人开始搜身,搜气没收了,没有从佩佩身上搜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汉奸口中不干不净骂了一句,一个巴掌打过来,佩佩眼镜掉落在地,鼻子嘴角都冒出血来。
江明月连忙扶起佩佩,捡起眼镜,掏出手帕塞给她让她捂住口鼻,冲着汉奸连连鞠躬。
汉奸这才放行,江明月扶着佩佩一路踉跄逃奔,不知道过了多久,佩佩终于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一个劲指着前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一开口就想哭。
那是西城,那是万木堂所在的西城,那是她的家。
与佩佩的雀跃不同,江明月脚步和心头都如同灌了铅,一步比一步沉重。
临别时,谭小玉曾经偷偷告诉他荣平和荣安的事情,江明月不得不佩服这两兄弟,也对万木堂刮目相看。
他对那天的匆匆拜访感到后悔,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事,完全应该多在万木堂逗留,跟胡介休好好探讨如何开展救国救亡的宣传。
在悔恨的沉默中,江明月就地租了一辆马车,拉着佩佩上了车,收拾出一个稍微舒服的位置,将她先躺一躺。
这一路实在太过惊险,佩佩躺下去就睡着了,丝毫没有受到颠簸路况的影响。
看她真的睡去,江明月从包袱里拿出长衫给她盖上,坐在车夫旁看着风景清理思绪。
车夫默然看着两人的动作,点燃一根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将烟袋递给江明月。
要是以前,江明月肯定会嫌恶地推开,大概回乡的道路是在太坎坷和漫长,这一次,江明月没有推拒。
两人分享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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