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琚悠然道:“迷惑?迷惑人的话不都该是甜言蜜语吗?孤倒没听出来她哪一句说的是甜言蜜语。倒全都是骂孤的话。”勾唇一笑,“章仝,你觉得孤是哪种君主?耽于声色好战喜功的?还是英明神武卓越无双的?”
章仝立时道:“王上自然是英明神武卓越无双的!”
容安道:“我看也未必吧。最近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可没见着你们的王他英明在哪儿。”
章仝的额角流下冷汗来,始知怕是事情败露,瞒也瞒不住了。其实何挚拿他之初,他便已知道事情不妙,只是还抱了点侥幸的心理,巴望着墨琚只是猜测,没有握到真凭实据。
眼下就算是还存着一点侥幸,心理却先就扛不住了。
大约这就是应了那句,做贼心虚。
容安与墨琚却不急于问他的罪。就像猫抓到老鼠时,必先当成玩意儿把玩一阵子,玩够了才会下嘴。他二人今日也是抱的煎熬他的心思。
诚然,主要是容安抱了这个心思,墨琚不过是稍稍配合她一下罢了。
章仝做垂死的挣扎,一副痛心疾首状:“王上,此女屡屡出言不逊,不可纵容啊!王上!”
“王上不可听信妖女之言,自古红颜乱国,王上实应谨之慎之啊!”
墨琚自承袭王位以来,一向奉行着广纳良言直谏无罪的基本原则,章仝正因为太了解墨琚,所以才敢说话这样放肆。
只可惜墨琚不是昏庸无能耳根软之辈,是直言还是谗言,自有一双明目去辨别。
容安睨着章仝,不气不恼不紧不慢地道:“我只是出言不逊,章大人呢?章大人当初命人拿鞭子抽我的时候,大概只能用一句狠毒无情来形容吧?”
容安不急于讯问今天的案子,反而翻起了旧账。翻旧账的时候,还特特没有多说,好让章仝有反驳的机会。
越是反驳,她会让他死得越难看。
章仝果然张口反驳:“当初酷刑拷打,是因为你是亡黎余孽,潜伏于我王身边意图篡国亡墨!王上,如今已然真相大白,她果真就是亡黎的承光公主,您难道还要被她媚惑吗?”
容安悠悠道:“不错,我就是黎国的承光公主,而且,你们的王上明知我是来复仇的,却依然选择留我在身边,他说,国亡在我手里,好过亡在启国贼子手里。”
顿了一顿,嘴角绽开一朵大大的笑容:“不,毋宁说,他是求我留下来的。”
容安提到启国,章仝心里一阵颤栗,面上却震惊地望着墨琚,向他寻求答案,墨琚却只是悠闲地握着一卷书,眼睛搭在书上一动未动,腔调悠然:“没错,孤求她留下来的。”
容安笑笑:“你看吧,我没说谎。”
章仝几乎要痛哭流涕:“王上!您快醒醒吧,再不要被这个妖女的漂亮脸蛋迷惑了!”
容安道:“章大人,你说我是妖女,假如,我是说假如,你是黎国的王,你的国被人亡了,你希望你苟活下来的女儿怎么做?”
章仝愣了愣,但立马又反驳,口气依然强硬:“简直一派胡言!老夫不可能是黎国的王,也不可能给你答案!老夫的立场就是站在墨国一边!”
容安冷笑道:“你是不可能给我答案。因为你的答案可能比我做的更恶毒!”
章仝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黎桑,老夫同情你作为黎氏后裔身上担着的担子,但老夫身为墨国的上卿,自然会为自己的家国尽忠,恕老夫只能与你为敌。”
章仝果然是浸淫高位久矣,老奸巨猾已成精,哪怕是在这等不利的境况下,也能够临危不乱。只可惜他的所有反抗都不过是无谓的垂死挣扎。
徒做无用功罢了。
容安不急不躁,悠悠望着他,眼睛里却全是肃杀冷意,“只是为了尽忠?章大人,你就一点私心都没有?比如,为了你的女儿。”
她已经说的这样明显了,这表示她已经没多大耐心了。倘使章仝依然反驳,她也不想再玩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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