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余南放低声音,“又在胡说了,别看不惯什么就怼天怼地。那……方太太进来了?”特校是机要之地,没有秦立公的指令,是不准旁人进来的。
余南扬唇一笑,道:“哼,有我在,她休想进来!那个蒋蓉蓉也真是,贪小便宜惯了,看到满车的好东西,居然说打电话向校长请示,放人进校。亏得我恰好经过,当场制止。方太太还一脸亲热,上前跟我拉拉扯扯。一个老女人,也不嫌洒的香水出怪臭。我跟她说,咱们堂堂特校,是挂着‘中央’两个字的,任阿猫阿狗就可以擅入的?别把咱们看得忒低,咱们的人,没有别人指划的余地,咱们的校门,更没有闲人擅闯的可能。蒋蓉蓉还想跟我辩,我就跟她提一句——温会计急着找你。哟,她飞也似地跑了!就是陆姐刚才路过,也就当做不知,任我处置。”转过头,俏脸生辉地揶揄温宁,“行啊,我早瞧出来了,你把那姓蒋的收拾得服贴!”
温宁笑着,呵出热气往余南脖子里灌:“没有你帮忙,我怎么能收拾她?无论什么情况,咱们都是亲亲的好姐妹!”
余南眼睫轻闪,低下头了,说:“是吗?”
温宁拉余南在桥墩上坐下,正色地执住她的手,说:“余南,我知道你的心事,现在拉你出来,有话得坦白跟你说。”
余南低垂着头,揉搓着毛衫的边襟,轻声道:“咱们之间,还能有不坦白的东西?”
温宁说:“我知道,你喜欢乐弈。”
余南修长的睫毛晃动得愈加剧烈,抿紧了双唇。
“可是,你有顾虑,因为,我跟乐弈,几年前曾经有过一段——”温宁展臂由身后挽住余南的肩,让二人贴得更紧,姿态更加亲密,低语道:“其实,你不必要想这么多,更不要因为昨晚方太太的闹剧,与我生出隔阂。我与他的事情,已经过去。你如果喜欢他,应当勇敢一些告诉他。我放下的是过往,你要搏的,是未来!”
余南将衣襟揉搓得更厉害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确定,你与他真的已经过去了?我瞧他的眼神,还是很在意你。这,骗不了人。情感上的事情,不是你说放手,我就可以接手。哪怕我们亲如姐妹,也无法像排球一样传递。”
温宁怔忡稍许,她原以为,只要自己选择退出,安抚余南是一样很容易的事情。但是,联想到乐弈早上的表白,她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过简单,感情上的事情,确实不是自己单方面的退出,就可以想当然地传给下一个人。
可是,为了工作,就算这并非排球,她也必须强行将球传出去。况且,她更愿意看到余南的开心幸福。较之自己,余南显然更适合乐弈。
想到这里,她定下心神,轻笑出声,道:“傻姑娘,你什么眼神啊,我跟他是初恋,总不成见面完全是陌生人吧,再说,谁对初恋没有怀想,就算我,也不能彻底忘情……”
“啊……”余南错愕地发出一声惊呼。
这在温宁意料之中,她继续往下说:“瞧,你又误会了。我说的‘情’”,是情怀。一个人,若连初恋,最初心的萌动也可以抛之脑后,那就是真正的铁石心肠了。我不能,你瞧,乐弈同样不能。这是好事,说明乐弈虽然遭逢大变,但这颗没有冷,只要你足够耐心,就能将他的心捂热!”
余南的眸底渐渐燃起晶亮光泽,试探着,似乎问自己,又像问温宁,“我能吗?”
温宁笑着捧起余南的脸,认真地说:“现在的他,需要一颗纯真又赤热的心,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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