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昕岸的哭声让世界变得分外安静,那样歇斯底理,让人无从劝起。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蜷缩成一团,抱着被子哭得泪如雨下,一声声哀嚎在这个雪花飞扬的夜里,给整座医院都抹上了一层阴郁的暗色调。
医生护士还有苏晚夏为他请的两名特护,都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措。
没有人懂,这个曾经将事业做到芙城顶峰,在景观设计界被人誉为才子的男人,这一刻哭得到底是什么。
是哭他的事业付诸东流,哭他的妻子惨烈离世,哭他的辉煌不再来?
没有人懂,他其实哭的是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此刻风光正盛,再也不需要他,他与她俨然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他腐朽的躯体和灵魂,连仰望她的资格都没有。
当薄昕岸哭光了所有的眼泪和力气,他便安静地伏在床角,呆呆地盯着某一处,一言不发,不论医生和护士怎么劝,他都动也不动。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他曾经的贴身助理安泰到来。
安泰已经找到了新的工作,因为曾经的工作经历很好,所以职位不低,薪水也不低,他感激薄昕岸曾经的栽培,有空还是会过来看看他。
当初薄昕岸车祸后沉睡不醒,而薄家的别墅又被银行查封拍卖,是他去替薄昕岸整理的物品,那些私人物品无处安放,他便去找了苏晚夏,苏晚夏将原来薄家在东湖镇的老宅整理出来,安放薄昕岸的东西。
薄家老宅苏晚夏划到了薄昕岸的名下,也算物归原主了,本来她就从未想过要占为己有。
看到薄昕岸醒了,安泰特别兴奋地跑到床前,“薄总,您终于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薄昕岸微微转头,看到安泰,他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感动,“安泰,想不到你还在。”
在他这般落魄的时候,还能守护他的人,全部都是值得他感动的人。
“我一直在的,薄总。”安泰甚至开心地掉泪了,“我还以为您再也醒不来了呢,这几个月……唉!”
安泰深深地叹了口气,“多亏了苏小姐。”
提到苏晚夏,薄昕岸心里一阵阵的酸疼,他挥挥手,请医生护士们全部出去。
当病房里只剩下他和安泰,他才询问了一下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当得知苏晚夏在他车祸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垫付所有治疗费抢救他,还替他安葬了洛茜,后来他沉睡不醒还一直供养他,他内心的感动便犹如春潮澎湃。
而当得知苏晚夏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他,他又失落得像是探不到灵魂的深度。
她对他已然没有爱了,救他是因为她善良的本质,容不得她坐观不理,而不来看他,就是因为他对她已经一点也不重要了。
不论她怎样施恩于他,他和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苏晚夏这个名字影响他的一生,而薄昕岸却在苏晚夏的人生字典里抹除了。
沉默许久,薄昕岸淡淡地开口,“你说,银行查封我的别墅时,是你替我收拾的东西?”
“是的。”安泰点头。
“那我书房里的那只木箱子,可有带出来?”
“带出来了。”
“放在哪里?”
“当时您的东西无处安放,我找到苏小姐请她帮忙,她就把东湖镇薄家老宅过户到您的名下,把您所有的东西都安放在那里了。”
提到薄家老宅,再回想起睡梦中爷爷的模样,薄昕岸狠狠地咬住牙根,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安泰,能不能帮我个忙,带我回东湖镇?”
他已归心似箭,他要亲眼去看一看那只木箱子是否还完好。
那只木箱子原本是苏晚夏的,里面收藏的是他从小到大送给她的礼物,在他们分手后,他逼她做他晴妇的那个雨夜,她全部倒进了雨里。
他一件一件地拾回来,擦拭干净,又放回木箱,好好保存。
细细想来,他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了那只木箱子,和箱子里那些零碎细小的礼物,还可寻到曾经的记忆。
那些记忆都是甜蜜的,是他一生都不曾放下的,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安泰很为难,“薄总,您沉睡了好几个月,才刚刚醒来,还需要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还是不要这么着急回去了,过段时间我再送您过去。”
薄昕岸轻笑了一下,“刚才听你说已经找到新工作了,想来一定很忙,不必守着我了,回去吧,我自己可以走,我落魄至此,你还能记得我这个曾经的老板,我已经很感激了。”
安泰被说急了,激动地站起来,“薄总您这是什么话,我从一个刚毕业的小嫩瓜就一直跟着薄总干,后来当上总裁助理,您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今天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都源于您曾经的栽培,我一直感恩的。”
薄昕岸低头沉默着,安泰继续说,“薄总,您听我说,我不是不愿意耽搁点时间送您回东湖镇,而是我真的为您的身体着想,您大难不死,又好不容易醒过来,就该好好珍惜再生的机会,好好珍惜身体,所以什么事都先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再做其它。”
安泰坚定地说,“别说送您回东湖镇,哪怕您想东山再起,重新创业,我也会毫不犹豫辞职回来和您一起干。”
薄昕岸还是低着头,自嘲了一下,他还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吗?没有了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宁肯自己吃苦也要支持他的事业的苏晚夏,他哪里还会有什么成功!
看他不为所动,安泰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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