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亥时左右,大牢中进来一人,此人气宇轩昂,一看便知非等闲之辈。他摆摆手,要身后跟随的随从退后,自己独自来到了张士诚的牢房前,隔着栅栏对张士诚说:“张士诚,我奉吴王之命,前来看你,李善长这厢有礼了”。说着对张士诚施了一礼。
张士诚鼻子哼了一声,眼睛望着墙壁,没有理睬。他知道这李善长乃是朱元璋手下有名的舌辩之士,满腹经纶学富五车,其地位不刘伯温之下。
李善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显得十分地尴尬。只好赔着笑脸说:“吴王气量恢宏,能容万物,他有意网开一面,特着在下前来劝说,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哈哈哈……”。张士诚闻言不由得大笑起来说:“他朱元璋能容万物,只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那小明王被他沉尸江底,那个不知,谁人不晓。这般手段怕是我老张也做不来的”。
李善长并不甘心,又说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吴王说了,只要你能真心归顺,定能善待于你”。
“呀……呸”。张士诚咬牙切齿地说:“归顺谁,我也不会归顺于他。他不就是个皇觉寺出来的小秃驴吗,我乃顶天立地的汉子,怎能和这种人同为一伍。叫他趁早死了这份心”。
听到这里,李善长不由得连声冷笑说:“想当年阁下连续三次投降元朝鞑子,又怎称得上顶天立地四字,在下我都替你汗颜。俗话说得好,得民心者得天下,今平江城已破,不正好说明了这一点。阁下也是个明事理之人,无须我在此饶舌。试问天下群雄之中,有几人能像吴王那样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的”.
听了李善长的一番话,倒真的勾起了张士诚的满腹心事,自己虽说是一个贩私盐的出身,举旗造反也是元朝鞑子所逼无奈。虽胸无点墨却也能审时度势,网络一批智能之士,与自己在这风云变幻的岁月里,纵横驰骋呼啸江湖。渐渐地打出一片天地来。期间虽几次与朝庭苟且,又几次反将出来。亦是想在这群雄环伺之下,借助元朝的力量,求得一时偏安,以便积蓄力量待机而动,人人都说我乃反反复复的小人,又有谁识得我的苦心。思想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虽拥有江浙的丰腴之地,却不知体恤民情而失基础,虽有智能之士,却不能纳其言,有失察天下大势而无进取心。整日里歌舞升平醉生梦死。以致军备废驰人心涣散。与朱元璋相比,自己身上缺少的正是他那份阳刚之气和非凡的见识。而将这大好江山,拱手送给了这皇觉寺出来的秃驴。心中委实大大的不甘。因而只是呆呆地望着李善长出神,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两颗泪珠只在眼眶中打转,真个是眼角眉梢都是怨,一腔怒气无处泄。
李善长见张士诚沉吟不语,还以为被他言语打动,于是接着说:“若依阁下的所作所为,就是死上一百回也不为过。蝼蚁尚知惜命,何去何从,阁下自己掂量吧”。
张士诚把头一昂说:“不就模竖是个死吗,老子并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老张从揭竿而起的那天开始,便想到了今天。你夤夜到此,到底为了什么,就说个明白吧。”
李善长微微一笑说:“阁下真是个明白人,既以知道我来的目的,我就直说了吧。当年小明王在汴梁兵败之时,曾埋下了一批宝藏。听说这张藏宝图就在你的手中,你不防把它献……”。
李善长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张士诚厉声打断:“呸,看你人模狗样的,却原来和朱元璋那兔崽仔是一路货色。我早就知道你他妈的没安好心。你回去告诉他,图确实在我手里,但叫他到阴曹地府去拿吧。我有死而已,不必多言”。
李善长被张士诚一顿臭骂,早以是脸红脖子粗了。真个是斯文扫地,气得他指着张士诚连说:“你,你你你……”。接着一甩手,朝牢房外走去。
望着李善长离去的背影,张士诚开心地大笑起来。
第二天,平江城不少地方还在冒着浓烟。往日繁华的平江城,被一番腥风血雨的洗劫后,今天已不复存在。连东升的太阳也显得那样地暗淡无光。
满街都是奔跑的一队队明军士兵,一马车一马车的尸首,正在被送出城外,血水顺着“吱吱呀呀”的车轱辘,洒满了一地。
此刻在西校场中如临大敌一般,到处是刀剑出鞘的士兵,真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校场的两边俱是徐达、常遇春的队伍。黑压压的约有一二万人。朱元璋的大纛正在校场正中的旗杆之上,飘得“哗哗”作响。从点将台往东西两侧,各排有五百名虎背熊腰的刀斧手。
站立于点将台上的朱元璋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身后挤满了一大群文武随从。个个都还沉醉于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当中。
昨晚李善长回行辕向他复命时,便将会见张士诚的经过叙述了一遍。见劝降无效后,他在心里暗暗地骂道:“这王八蛋是吃了称铊铁了心。须怪我不得”。于是当即便动了杀心。
这时传来了三声号炮,只见朱元璋将手一挥,威严地说了声:“带上来”。
张士诚在一大群将士的押解之下,来到了点将台下。他用眼瞟了一下台上趾高气扬的朱元璋,心中已是万念俱灰。只得昂首挺胸,装得好像全没把朱元璋看在眼里。
“士诚兄,别来无恙,一向可好啊”?朱元璋用眼角瞄了瞄台下的张士诚,只见他蓬头垢面,昔日那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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