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珏没有等到一夜孤帆,却等来了花十七,夜里风寒,花十七裹着有些大的袍子站在门外,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师姐,我来看看你。”
花十七说着,突然就红了眼眶,小跑着扑进了纳兰珏的怀里,这人比他离开时消瘦了好多,日复一日的虚弱,拖了整整五年,他的师姐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却为了他连命都搭进来了,这恩这情要他如何偿还!
“又欺负你师兄了,当心他真的生气就不理你了。”
纳兰珏避重就轻,安抚的拍着花十七的背,只一只手藏在袖子里,没有动作,花十七知道纳兰珏不愿多提郁离子之事,从纳兰珏怀里退出来,脱了自己的袍子给她披上。
“才不会呢,师兄不理我,我就去和师尊告状,师姐不要总担心我了,你看我都比你高了。”
越说越不靠谱,纳兰珏失笑,这孩子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啊。不过,抬头一看,确实长高不少,似是有些冷,纳兰珏缩了缩脖子,花十七走前将她拥进怀里,这五年来他第一次拥抱这个师姐,将她护在他的怀里,替她取暖,还要替她遮风挡雨……
“我听师父说过,师姐是有青梅竹马的,他至今未娶一直都等着师姐呢,何必为了一个故人而错过眼前人呢?”
“师姐你这么好姑娘,可千万别因为师弟耽误了,不然我可是愧疚一辈子的。”
同样的说辞再次听到只是不同的心境,纳兰珏犹豫了下,单手回搂住花十七的腰,眼角有细碎的水光,她想真的该离开了。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放下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花十七是真的为她着想,修真界已经不适合她了,若能在此时退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即使是刻意而为的明哲保身,护她一世安稳也是够了的。
“傻了不成,师姐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操心了,倒是你,偷跑出来害的师姐我整日忧心,人都瘦了一圈,你说该怎么罚你?”
“不如,就罚我做师姐孩子的义兄吧!”
花十七扶着纳兰珏坐到床边,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成色一般,是在摊子上几文钱买来的,可惜时间不够,也没有好的材质仿作一根,只能先凑活着了。
“就这么个小玩意想收买你师姐?”
纳兰珏故作挑剔的看了两眼,眼角余光瞥眼窗外,那人还在那里呢。
“是啊,师姐要不要被我收买呢?”
花十七站起身子,笑得眉眼弯弯,惹得纳兰珏也笑了起来。
“不学好,帮我带上吧,难得你懂事一回。”
“等师姐大婚,我定会补上最好的礼物!”
簪子簪进头发里是没有感觉的,可纳兰珏却觉得心头柔软的地方被针刺了一般,疼痛钻心却有一股暖流流进来,两相抵消倒也不觉得难过了。
“你又是偷跑出来的吧,花非卿怎么会放心你一个人胡来,真是拿你没办法,快回去吧,我没事的!”
夜色幽深了些,纳兰珏嗔怪了一声,催促着花十七回去,她不愿被花十七看出疲态,故作精神这半天也已经快撑不住了。
“师姐你保重,我会想你的!”
花十七说得一脸认真,纳兰珏白他一眼,挥手让他赶紧走,自始至终都没有过问外面等待的那人是谁,无论是谁,既然花十七肯让他陪着,纳兰珏也不愿多问,她家的小师弟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兔子,被藏起来的利爪和尖牙可不是吃素的。
一夜孤帆在花非卿和花问海联手之下,吃了不少苦头,弄的灰头土脸,除了苦笑还是苦笑,更不要说发怒了,这明显就是小师弟授意的,打得过却处处受制,要是伤了一点半点,这两个半神可没他这么皮糙肉厚。
“我说你们别得寸进尺,差不多就行了,再不回去小师弟可就要被那个薛家少爷拐跑了!”
蛇打七寸,人有软肋,一夜孤帆一语点醒梦中人,花非卿和花问海对视一眼,抽身回撤,远近与否不过一念之间,秋筑里早已经人去楼空了。
“琴瑟宴会前夕会有湖灯节,百姓投放湖灯以此祈求庇佑,那薛槐定是存了心思,让十七支开我们,罢了罢了,你我分头找找,夜湖热闹,薛槐一个人可看不住他,若是再丢了可就不好了。”
“大哥,非卿一言不知当讲与否?”
花问海眉宇间隐约有暴戾之气,花非卿随倾天修习术法,虽非精湛却也看到不妥之处,他们兄弟自幼聚少离多,仅凭血脉亲近,许多事许多话不可说,亦是不能说。
“不讲也罢,那话讲与我听不如你先讲给自己听,看能否有用再来与我说教。”
花问海这是动了怒,五年的闭关非但没有让他修身养性,反倒是磨出了锋芒将那些温润深藏不知处了,执念越深,心魔愈重,花十七对薛槐的依赖更加是刺激了他,若非顾念花非卿与他的手足之情,怕这人他也想一并除去,让小十七身边只有他一人才好。
“大哥,十七虽样貌于你我相差无多,但到底是稚子心性,你莫要逼得紧了,多包容些,总不是坏事。”
“三弟果然长进了,连我这个大哥做事你都要指点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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