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摆着熬好的汤药,辞镜靠在窗边,手里无聊地把玩着一朵牡丹花,静静地听着里面上弦和魏银怜的争吵。
不知道为什么,她最近总觉得上弦也挺可怜的。
一个没有实权的皇上,没有享受过母亲和其他人对他最起码的尊重,却要在这种国难前挡在最前面。
到现在,魏银怜还是一边理所应当的倚靠他作威作福,却对他百般苛责,甚至说出这种恶毒的话。
上弦对她而言,其实不过是一颗棋子吧?
可明明血脉相连,魏银怜真的一点都不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吗?
果然自己还是太闲了,辞镜敲了一下脑袋:想这么多干嘛,反正很快就要和轩辰一起回子翰国了。
“你想死?”
魏银怜冷笑,直接伸手掐住上弦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微小的尘埃一样。
虽然现在的她没什么力气,但是要掐死一个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上弦没有动,眼神依然深邃暗淡,如一潭毫无生机的死水一般。
他在赌,赌魏银怜不会杀他。
就算要让他死,也是在确保西域有新的可以供她使唤的傀儡皇帝。
而且以魏银怜的个性,那个人一定要有她的血脉。
所以除非他和哪个女人生了孩子,不然她暂时不会放弃自己。
“呵。”
松开手,魏银怜脸色有些发白,脸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汗,宁谦煜连忙上前扶住她,把她送回到美人椅上坐着。
魏银怜难受地闭上眼睛,但还是维持着那副骄傲尊贵的太后模样。
“你倒是很笃定我不会杀你。”
“儿臣没有。”
“没有?”
魏银怜讽刺勾唇,嘴边是两道深刻的皱眉,看着很刻薄。
“我看你的眼神里明明写着放肆。我现在真后悔当初只生了你一个,不然我一定会杀了你。”
“这话你要是早点说给父皇听,他也不会走的那么凄凉。”
很多时候上弦都觉得记性不好也许是件好事。
这样他就可以遗忘过去很多的悲惨,像是魏银怜对他的残忍虐待,像是当初父皇临走时,那种失去一切的凄凉模样。
只可惜他的记忆力太好,以至于时至今日也常常会记起父皇走前的那一个晚上。
那一年,他不过十二岁,在宫里嬷嬷的拉扯下一个人到父皇的宫殿里给他守夜。
嬷嬷的手很粗糙,说话的声音也像是磨着石子一样粗厉。
嬷嬷对他说,父皇病的很严重,让他看到也不要害怕,而且不管怎么样都要坚持到白天,如果过程中皇上出事了,只要对外面的太监喊一声就行。
然后在宫门口的时候就让他自己一个人进去。
他进去了,然后看到父皇宫殿里明黄色的层层叠叠的帐幔,还有许许多多点着的烛火,多到他看不到帐子后面父皇的床,多到他只觉得这些烛火刺眼的像白天一样。
“咳咳,咳咳,是,是银怜来了吗?”
父皇辛苦地咳嗽着,嗓子里像卡着什么东西一样,说话都喘着粗气。
但上弦还是听出了他声音里的期待和温柔。
上弦局促地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地穿过帐子走到父亲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父,父皇,是儿臣。”
“……是弦儿啊!”
父皇沉默了很久,说话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失望,上弦越发忐忑,干脆低头不做声了。
“你母后呢?”
就在上弦傻傻的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父皇缓缓地从帐子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父皇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而且青一块紫一块的大手,小小的上弦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又害怕父皇责骂,默默地又往前跪了一步。
“你这孩子,”看出了上弦的犹豫不安,皇上默默收回手,长叹了一口气:“你怕什么呢?到这个时候,只有你来看父皇,父皇感动还来不及呢!”
“父皇……”
愣愣地看了看空荡荡的大殿,上弦抿紧嘴巴,一双小手抓着膝盖上的衣服,一言不发。
但他心里很好奇为什么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明明还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还有其他的后妃在皇宫里。
为什么他们都没来,就连母后也没有来。
“弦儿知道什么叫众叛亲离吗?”
“回父皇,书里说众叛亲离就是不得人心,陷入完全孤立。”
“那你觉得父皇现在算不算是“众叛亲离”?”
上弦抬起头,看了看帐子,看到上头映着父皇单薄的身影,和他记忆里那个强壮英勇的父皇不一样。
他总觉得父皇是在看什么,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窗边的烛火在风的吹拂下柔弱地颤抖了一下,隐约要熄灭了。
上弦收回视线,轻声说:“父皇不算,父皇还有我,还有母后,还有很多人都关心父皇的身体。”
“那为什么只有弦儿在这里呢?”
上弦听到帐子里传来父皇艰难转身的动静,然后就感觉到头顶上父皇的视线,没有平时的严厉,很轻柔很慈祥。
“弦儿不知道。”
“父皇知道,他们都恨着父皇,都不愿意最后再看我一眼。”
“……”
上弦不说话,他已经很久没有出过母后的宫殿了。
母后不让他出去,一直把他关在宫殿角落阴暗的小屋子里,除了进来给他喂那些难喝的药,狠狠地打他以外其他时间从来不来看他。
其他丫鬟太监也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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