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乱太郎此前预料的那般,在第二日,果然有流言说水野信久与熊邸的神女私通。,为了避免自己的妹妹的名声被污蔑,乱太郎也散发出了自己妹妹“死”了的流言。
就这样,过了数日。
这一日,在水野信近出事以后,就不曾往来的刈谷城主水野下野守信元竟派来了使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之前乱太郎从未见过。
走进遍地都是胡枝子花的熊邸,使者大概担心礼数有差,特意整了整衣领。来到书院,他和乱太郎相对而坐:“芥川东马前来拜访!”
傲慢地报上姓名之后,使者便絮絮叨叨说起自家主公下野守是如何牵念乱太郎。“我家主公英明胜过先主,受到这样一代明主的挂念,先生必深感荣幸。”他以不容拒绝的口吻告诉乱太郎,下野守想要邀请他到城内赏菊。
乱太郎毫无表情,道:“请转告下野大人,斯时在下刚巧有事,还请另择良辰。”
使者瞪大眼睛。虽说乱太郎可免交年赋,但同样是水野的领民。他竟敢拒绝城主的邀请,实让使者难以置信:“我甚是意外。我家主公特意嘱咐,并派在下前来。如果先生拒绝,便是失礼。请先生务必将约定推掉!”
乱太郎冷冷说道:“那么,推掉先前的约定便不是失礼吗?”
“这因人而异。现在邀请你的可是城主。”
“那么我便对人说,这是城主的命令,还请原谅。”乱太郎击掌叫来神女。对使者微微一笑。“准备派出使者。就说水野大人下令取消十五日的祭祀。”
他旋又平静地说道:“派使者前往织田家的大人处。”
“啊?”使者遽然变色。“啊,不,等等!”
他叫住正要退下的神女,“与你约定之人,是织田家的大人?”
乱太郎避开对方的视线,看着院中的胡枝子花。妹妹於国的身影浮现在眼前。妹妹的仇,这是必然要报的。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始厌烦自己——对区区使者挖苦讽刺以示对信元的怨恨。心胸未免过于狭窄了。
乱太郎遂看了看脸色苍白的使者,笑道:“要是因为下野守大人的命令而对织田大人爽约,下野守大人恐怕会有麻烦。下野守大人吩咐在下去,一定有事。好,今日我就跟阁下走一趟。”
他回头看了看神女,淡淡说道:“好了,没事了。”
下野守的使者先乱太郎一步,匆匆回城。
乱太郎牵马走出熊邸,秋色尽收眼底,富士山遥遥可见。蓝天白云。脚边野菊怒放。战争已经持续了一百年……虽然这令人难以置信,但是秋色中。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已是明证。百姓已经开始相信,战争不会从这个世上消失。平安朝和奈良朝的太平只能在梦中出现,这个世界永远充满苦难。如果说这个世界是苦难的轮回,那么生孩子便是一种罪恶,出生于世上更是一种灾难。乱太郎骑在马上,不由叹了一口气。
在金胎寺的领地内,鸟儿正婉转歌唱,稻穗沉甸甸地随风摇晃。武士府邸中的松树枝繁叶茂,各种小草似乎也在享受生命的快乐。为什么只有人类在忍受煎熬?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也不足为奇。天下万物均须顺应自然的规律,而人类却忘记了自己的生命是上天赋予。他们任意妄为,划分等级,抢占土地,杀戮、仇视……人类到底何时才能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呢?想到世间纷乱似永无休止,乱太郎又叹了一口气。
佛陀断言,世上有争执,是因人有欲念,于是他主动放弃了自己的地位和权力。皇室也是如此,他们用祭祀来表达对自然的敬畏。而这种智慧现在却被乌云遮蔽了。人不仅寸土必争,而且将生来平等的众人变为家臣什役,牢牢掌控在手中。这个世界上有亲属,有主从,草木、山河、鸟兽会分主从吗……
正想到这里,几名持枪的武士挡在了乱太郎面前,“下马!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
乱太郎这才惊觉自己已到了刈谷城的正门。从这里穿过二道城和三道城到达本城,有近十町的距离。水野忠政在时,这里不用下马。下野守开始狂妄自大了。把万民看作珍贵的仁德已被武功取代。但很多人还自以为能从中得到好处,争相追随。
乱太郎下了马,把缰绳扔给对方,悠然解开袴带,对着护城河撒尿。家臣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大胆的人,不禁面面相觑。
下野守信元在新建的大书院接待了乱太郎。
“乱太郎啊,你可是一点儿都没变啊。莫非有长生不老之妙方?”水野信元眯着眼睛,装出一副甚是挂念的样子,然后支开了身边的人。
“呵呵。”乱太郎只是淡淡一笑。
“以前常前去叨扰你,到现在还想念於国。”
乱太郎没有回答,单是看着新隔扇上青翠的芒草。
“我想起了你,想和你一同赏菊……可是听说你已经与人有约,真令人无奈。”下野守继续低声道:“於国真是可惜!”
乱太郎猛地盯住信元。他那双定定的眸子里既没有憎恶也没有可怜,平静如水。
“我……她若是稍稍谨慎一些,现在或许已经迎娶到城中。唉,这不是於国一人的过错,是藤九郎那个浑小子的不是……”
乱太郎方觉信元可怜。他重复着这样的谎言,真能得到宽慰吗?
水野信元见乱太郎表情平静如水,便往前探了探身子,扶住扶几。
“不,这也不能责怪藤九郎公子。他一定不知道我和於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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