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城手里的小盒子差点掉到地上，他脚步也微微凌乱了一瞬。
傅安宁听到了，她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真的能拿得这么理直气壮呢。”
顾北城回头看着她：“我只是暂借，放心，过段时间，找到心的捐献者，你就会有新的眼睛。”
只是，那时候手术会艰难得多。
他说完这句话，忽然余光扫到盒子里的眼珠上，竟然滑落了一滴泪，就好像虽然和主人分开，它还能感觉到她的悲哀。
顾北城心里立刻排斥这个荒唐的想法，怎么可能呢，不过是一对眼珠而已。
但他还是忍不住道：“傅安宁,从此你和我们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不要再爱我这样的人。”
“我也很想不爱的啊。”傅安宁伸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她以为自己在流泪，可触碰到厚厚的纱布才想到，真傻，眼睛都没有了，又怎么会流泪？
“你不要再摸，也不要哭。”顾北城呵斥道。
“顾总……”傅安宁慢慢放下手指，抬头对着顾北城。
“你想要什么？”
“我不会再要了，只是请你以后好好对我的眼睛，别再惹它哭。”傅安宁勾了下唇，顾北城到底还是不忍心，还想着重新给她一对眼睛。
可林诗雨会放过她吗？
如果要让顾北城认清那女人的话，她只有一个办法——
她忽然觉得眼里又有了眼泪，不,那不是泪，而是血。
因为医生惊呼道：“不要这么激动，你的眼睛又流血了。”
闻言，顾北城皱着眉头，向傅安宁看去。
而傅安宁忽然扬起一抹凄绝的笑，她说：“顾北城，林诗雨刚刚和我说，要拿走我的一样东西，让你永远不会爱上我，她做到了，我不打算让你爱上我了，只想你记住我今日的话。”
说完，她拼尽全力狠狠一头撞在了桌角，用和林诗雨同样的方式，在顾北城的面前血溅当场。
顾北城本能伸手来接，她的血溅在他手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傅安宁！！”
顾北城一把抱起她，手里盛着眼珠的盒子却滚落在地上。
他将她抱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失去知觉，轻得几乎没有重量。
这短短几天，又瘦了许多。
顾北城的内心充满震惊，他知道她外柔内刚，却没想到会刚烈成这样。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她想说的吗？
“傅安宁，不许死。”他抱着她，颤抖地用手指按着她的伤。
“医生，医生快过来。”他吼道。
而医生却看到了地上的盒子：“不好了，顾先生，这眼球正在失去活力，如果现在不装进眼眶就没用了，这，是重新给傅小姐装上，还是——”
诗雨，对啊，他怎么能把诗雨忘了？
顾北城让医生给傅阿宁的额头迅速止血，然后道：“去帮我给诗雨动手术，傅安宁这边——”
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傅安宁：“你让助手马上打电话找最好的医生来。”
最好的医生吗？
傅安宁虽然不能动，却还有些意识，她忽然希望自己不但瞎，最好也聋掉。
那就不会听到他的这番话。
这就是他的选择吗？
无论为他做多少，付出多少惨烈的代价，顾北城心里都只有林诗雨。
早知如此，她不该接受他的邀请去那场舞会。
那天其实有人要挖她去别的公司，被她拒绝了。
如果那时没有拒绝，是不是，记忆就永远停留在顾北城英勇救下她的那一刻？
她轻轻叹了口气，有什么从记忆中被挖走，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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