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不知杨妙儿这是何意,他揉了揉被打疼的胸口,转身命人将尸体带进停尸房,马上勘验。
但是经过今早这么一阵折腾,宋慈只感觉腹中一阵饥饿,便转身问一旁的阿实道:“有吃的吗?”
阿实听宋慈要吃的,顿时心中大喜:“属下这就吩咐厨娘去准备!”
简单梳洗吃饭之后,宋慈的神色也恢复了三分,他命人去准备一些猪小肠,苦茶,白酒,纱布和银针前来,准备开始验尸。
因为此人极有可能是中毒而死,宋慈并不知道中毒的位置,于是便用猪肠将几个指头给套上,然后用纱布蘸着苦茶在尸体上反复擦拭了几遍。
根据宋家典籍所记,凡中毒而死的人,在体表均有显像。
例如,在嘴唇或是指尖等血管分布密集的地方,通常会因中毒程度的不同产生青紫色,亦或是在关节处或舌根出现僵硬的现象。
但眼前这具尸体的体表完好,即便是经过了苦茶的擦拭也并没有任何的异状出现。
在种种体外迹象不能表明死因的前提下,宋慈决定冒一回险,开膛验尸!
但一旦开膛验尸之后,尸体部分特征就会被破坏,所以为了避免犯错,宋慈在开膛之前,取来银针分别刺入到了死者身体血管密布的几个地方,打算用这银针探毒之法先碰碰运气。
趁着这个时间,宋慈将猪肠从指间摘下,取来小刀开始给死者剃发。
现在这尸体具体是什么情况,宋慈毫无头绪,若是一会儿开膛得不出结论,他还要进行开颅验尸,倒不如趁着现在便将头发剔除,以免一会手忙脚乱。
然而,当宋慈将死者的头发剔除了一半之后,他发现了一些端倪。
在死者的头皮上插着几根非常细小的木屑,这些木屑大概能有半寸长,纤细如针,若不是宋慈眼力好怕是根本就注意不到。
这些木屑都深深的扎在了死者的头皮里,只剩下一小截还露在外面。
宋慈微微皱眉,难道这木屑便是凶器?
于是宋慈便伸手想要将那木屑给拽出来,孰料他的手刚伸出去,还没等碰到尸体的头皮,外头便传来了一阵喧闹。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宋慈急忙抬头,视线刚好对上了破门而入的冷如霜。
宋慈愣在了原地,不解的问道:“冷大人可有要事?”
冷如霜剧烈的喘着粗气,方才她从乡民口中得知宋慈遇险便匆忙赶了过来,现在看到宋慈没事儿,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但当她将目光转移到死者头皮上的时候,猛地打了个寒战。宋慈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匆忙将一旁的麻布盖在了尸体身上,伸手便要去取木屑。
“慢着!”冷如霜急忙上前按住了宋慈的手。
宋慈一脸茫然:“冷大人莫非认识死者?”
冷如霜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我是在救你的性命。”
“救我性命?”
冷如霜点了点头,她拔出了腰间的那把软剑刺入到死者的头皮中,手腕一翻轻轻一挑,那木屑便出来了大半。
冷如霜见状从怀中掏出手绢将手包住,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木屑拔出来递到了宋慈面前。
“你可知这是什么?”冷如霜问道。
宋慈将东西接过来细细端详。
这木屑被削很细,他已经无法判断出这到底是什么植物。
看了半天,他发现在这木屑的顶端残存着一些乳白色的固体,宋慈快速回忆着哪些剧毒植物的汁液是乳白色的,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冷如霜。
“莫非此物是见血封喉?”
冷如霜点了点头:“不错。”
宋慈微微皱眉,这见血封喉生长于云南两广一带,其汁液含有剧毒,一旦触及人畜伤口,即可使中毒者心脏麻痹而死。
此毒毒性发作迅速,毒性极强,只有红背竹竿草方可解毒。
在云南西双版纳地区,关于此毒有一种‘七上八下九倒地’的说法。
意思就是如果谁中了这见血封喉的毒,往高只能走七步,往低也不过八步,若是踏出第九步便会倒地身亡。可赣州与云南两广所隔千里,这东西为何现身赣州,还取走了一名贫苦百姓的命?
不过眼下让宋慈疑惑的还有一件事,冷如霜并非医者也非仵作,她是怎么知道这见血封喉的?
冷如霜见宋慈困惑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本官奉命去广州府查案的时候,偶然遇到了一起命案,死者的头皮之内也藏着大量见血封喉的碎屑,我听手下仵作说这见血封喉毒性极强。这木屑锐利,你又没有防范,若是不小心被刺破手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冷如霜一说,宋慈有些后怕,若是在平日他定然不会忽略掉这一细节,但是最近饮酒过多,脑子实在是不清醒。如果今日冷如霜没有前来阻止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多谢大人提醒。”宋慈深深的鞠了一躬。
“无妨,这是本官今日赶上了,虽说死者为大,但也不能不注重自己的安全,还是要多加防范才是。”冷如霜说道。
宋慈点了点头:“大人教训的是。”
见宋慈还要勘察尸体,冷如霜也不好在这里多呆,当下开口道:“本官这几日打算回广州府,借助那里的驿站将案件汇报到京城,顺便查查当年边关交易一案的蛛丝马迹,就不在此叨扰了。”
“叨扰倒是谈不上,与冷大人共事是下官的福分,下官现在还有命案要查,就不亲自相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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