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手稍微扶了一下发髻,然后跟着下楼。我身上穿了一件特制的紧身防弹衣,外面穿着稍显宽松的衣服,因为我一直都偏瘦,所以倒也不大看得出来。我在往前走的时候,手碰到藏在口袋里的微型手枪,这让我稍微觉得心安一点。
今天跟我一起去的是唐一平,我猜想何亚隆应该是跟着秦公子部署具体行动,所以没有来跟着我们一起。
在车里的时候,唐一平就叮嘱我,“嫂子,别担心,有奕哥在,你别紧张。”
我几乎能预知到这可能会是一场惊心动魄,我手心里有细密的汗渗出来。
到达码头的时候是八点二十分,我坐在车里没动。这时天色已经很黑了,整个码头上一片黑黢黢的,只有少量的货船透出光亮来。海面上似乎有三三两两的海鸟掠过,凭空的添了一分寥落感来。
唐一平把车里的灯关了,这样我可以在黑暗中更好地观察外面的情形。停靠在码头的货船和大块的礁石之间,我不知道到底埋伏下了多少人,总之这次的行动,其实是颇为凶险的。但所有人都隐藏得很好,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码头的一切都像之前无数个风平浪静的夜晚一样,只听见海浪哗啦哗啦拍着海岸的声音。
等到八点二十五分,唐一平冲我点点头。我按一按胸口,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走下来,按照事先的约定,走向了其中一艘货船,唐一平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个手下,跟在我后面。
货船里面有灯光,我走进货舱,里面的空间很大。这种稍显破败的货舱里有着灰尘和一些不明货物残留下来的味道,在晦暗的灯光下有种阴森森的感觉。
在我走进去的时候,里面本来是空无一人的,但当我站定的时候,从货舱的四面八方忽然就涌进来许多人,有二三十号,声势浩大地排开阵势,簇拥着一张轮椅走到了货舱的正中间。
轮椅上坐着一个老人,很瘦,瘦到衣服都有些挂不住,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他头发花白,右脸上带着一块巨大的丑陋伤疤,这块疤几乎占据了他大半边脸,一直延伸到脖子上,使他看起来十分狰狞。而那剩下的半边脸,我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豹三爷的模样来。
我在他面前站定,“二伯父。”
他上下端详我,用一种诡谲的,阴险的目光,锐利得简直难以直视。
他身后那一群手下,都是略微张开双脚,双手交握在小腹处,规规矩矩地站着的,看起来颇有威慑力。我猜他这是故意在镇场子,想以气势先发制人压制我。
我并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我微微侧头瞟了一眼自己背后的人,照例也是站得笔直的。我身后的人虽然没有他带的多,但是一个个都是唐一平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我在心里嗤笑一声,我可不怕他。
有人端了椅子过来,我大模大样地坐下来,还高高地架起了二郎腿。这姿态当然是很不礼貌的,但我并不觉得我现在的礼貌和谦卑在一个曾经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的人面前有什么用处。在年龄和气势上我显然是压不过他的,只能做得狂傲一点。
果然,他用沙哑难听的喉咙说道:“你这态度,是叶老虎还是老三教的?”
面对面的时候,他的声音比电话里听着更诡异和令人难受。他可怕的面容,我想应该是当初汽车起火的时候烧伤的,喉咙应该也是那次毁坏的。这种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人,往往有着比寻常人更坚韧的心性和更残酷的性格。
我挑了挑眉毛,“反正,不是二伯父您教的。”
他被我噎住,冷哼了一声,“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
我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看了看他身后,“二伯父您这次非要见我不可,不知道这正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是应邀来取货的,你们准备好了么?”
陆兆麟朝着身后微微颔首,于是他身后的几个人立即跑到里面去,不一会儿就抬出来七八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大箱子,重重地甩在地上。
“可要验货?”
我站起来,掸一掸衣裳,“当然要验。不验货,怎么知道二伯父你有没有坑我?难道说,在道上混了好几十年的陆家二爷,特意叫一个女人来接货,就是为了趁机滥竽充数的么?”
这话是把他给气得不轻,他鼻子里冷哼一声,眼里满满的不屑,示意手下打开离我最近的一只箱子。
箱子里面有泡沫格,分为两层,上面一层是枪,下面一层是配备的子弹。这一箱子是十把,不同型号不同长短的都有。
当初在景东堂面对何亚隆他们的时候,我就秀过这一手,唐一平他们心里都是有底的。我随手拿起一把,在手里转了两圈,哗啦啦几下,利落地全部拆卸成了零件,手一挥,在另一个箱子面上一一排开。紧接着,按部就班地拿起那些零件,咔擦几下,一把完整的枪又出现在了我手里。
我把枪拿在手里掂了掂,冷笑一声,“枪管起落式闭锁,击锤回转式击发,单发式发射,弹匣容量八发,二战时候用的托卡列夫手枪。二爷,这枪前苏联都已经淘汰快五十年了吧,拿这种品质的破烂来卖给我男人,还要加百分之十五的价,二爷当秦家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么?”
陆兆麟显然没想到我居然有这个本事,脸色沉了沉,于是他身后的人又陆续打开了身后的其他几个箱子。
我依次走过去看了,其中大部分枪械还是不错的,只有那么三五把这种旧式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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