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间卖珠宝香料的,你还开了什么店铺吗?”上官颜夕随口问了一句。
哪知玄夜却点头微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止做这一项生意?”
上官颜夕哪里知道,她不过是随口问问,总觉得玄夜这么个人,绝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上京,他做任何事情都是有步骤有计划的,就算做生意也不可能只做这么一点,更不会是掩饰身份这么简单,必然跟着更大的动作。
上官颜夕此时虽不知玄夜的真正来历,却本能的觉得,他若想掩饰自己的身份,会有无数种办法,未必要开店。
然而这些想法,她自然不会告诉他,此时听见他的回答,就索性装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出来,“我就是知道。”
玄夜一眼就看穿她在装高深,也不说破,只是笑道:“隔壁的绸缎庄也是我的,还顺带着做成衣。”
“然后呢?”上官颜夕继续问。
玄夜不由失笑,他一双幽深眼眸闪闪发亮,认真的看着上官颜夕,说出来的话却似是在玩笑,“你这是探听我的家底来了?大凡一个女子主动问起一个男子的家世财物,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
说到这里却再也说不下去。
他在遇到上官颜夕之前,无论是在本国还是他国,无论是何等身份的女子,都一向是进退自如潇洒倜傥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从不在意对面那女子是会高兴抑或是生气,是欣赏他又或者讨厌他。
他曾以为自己就这样游戏人间,到了年龄顺着家里的意思娶个妻子,大抵是个家世长相教养都过得去的名门淑女,或者再随波逐流纳几个妾室,婚姻也就是如此了。
直到遇到上官颜夕。
他才惊觉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让他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唯恐多说了一句让她不开心,也唯恐哪句话说错了惹得她讨厌。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女子,让他如此患得患失诚惶诚恐,让他如此费尽心思却又不想被她看出来……偏偏这个女子,是如此的可望而不可及。
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原是女子写给男子的言情诗,却真真切切的浮现在玄夜的心头。
这种对命运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再次袭上他的心头,他心底一酸,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好在他多年在外行走,也颇遇到一些风浪,应变的能力还是有的,急忙换了个说法,“其实,也都是些小生意,打发时间罢了。”
上官颜夕沉吟了一番,对玄夜道:“据我了解,南月的规矩,是宫廷一切物资采买,大到砖石木料,衣料珠宝,小到胭脂水粉,样样都是公开招标,符合条件的就颁发皇商执照,从此这一项便由这位皇商负责,做得好了,还可以赐予爵位,有出入宫廷之权,不但可以获得巨大的政治利益,而且最重要的是,一旦做了皇商,便极受民间信任,从此也可以财源滚滚,对于有心人来说,实在是极好的机会。”
玄夜,不管他要做什么,金钱权势,应该很重要吧,上官颜夕心里想。
玄夜一笑,“皇商又岂是那样好做的,我虽然没做过,不过偶然也听过几句,要想法子打通重重关节,要使银子买通那些个官员,唔,有时候还有内监参与其中,又多了一重盘剥,想想实在憋屈得很。”
上官颜夕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公子又何须拘泥于一时一地的委屈?”
玄夜听了这话,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上官颜夕并不知他真实身份,这一点他可以笃定,那么她说出这番话来,是要试探他呢,还是单纯的就事论事?
若她要试探他,她又想知道些什么?他又该不该告诉她呢?想到这里又是一阵苦笑,有什么可说的,他的身份她也未必会放在眼里,反而说不定会多了一重隔阂。
他眸光深沉看向上官颜夕,“无论玄夜要做些什么,都绝不会对公主不利,这一点,还请公主放心。”
上官颜夕嫣然一笑,“这个自然,你是我的骑射教习啊。”说着又开了一句玩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镇日里不是拿弓就是拿剑,你要是想对我不利,一箭射死我多么干脆,干嘛要开店呢?”
玄夜听到跟我在一起这几个字,心又跳了几跳,急忙按住了,拿捏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来,却是转移了话题,“东宫这几日,可还清净?”
上官颜夕奇怪何以他会忽然问起东宫,不过还是回答,“还好,左右也不过那几个人那点子事,不理会自然就不会心烦。”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秋若仿佛提起过,有人把一封密函放在她房间里,那日原是打算要看的,却又临时起意要教几个心腹宫女认字,竟就把密函的事给忘了,等下该回去看看才是。
她现在莫名其妙的添了一个习惯,无论大小事,总是愿跟玄夜分享,此时就很自然的说了起来,“前几日倒是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人投了一封密函在我贴身侍女的桌子上,还写了我在扶摇的封号,让我亲启呢。”
“哦?有这等事?”玄夜目光深沉,一双眼睛隐在几缕黑发之下,看不清楚在想什么。
“写的什么,你看过没有?”他接着问。
上官颜夕摇摇头,“还没有呢,因又发生了其他的事,就给耽搁了。”她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带了一丝思索,“也不知道投信的人是谁,何以会以我旧日封号相称?”
玄夜微笑,“想来或许是重要的事情,你该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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