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青旻答题虽然是往三纲五常上靠,可字里行间总会流露出蛛丝马迹。
院试主考官都是满腹经纶饱读诗书的文人,每一句词句都能了解典故,岂会窥不出严青旻暗藏着的自私凉薄,取不中也是情理之事。
七爷当然不会在严清怡面前提这些烦心事儿,他没提的还有另外一件,林栝要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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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东都司设在辽阳镇,百里开外就是辽河套。辽河套草肥水美,东北边有一片黑松林,草原连着森林,便成了虎、豹、狍子、野猪等物的天堂,又生长着苍术、党参、柴胡、贝母等药草。
万晋军士闲来无事,时常三五成群地到辽河套转悠。
这日林栝带着五六个亲兵准备打几只野物开开荤。
时值仲秋,野兔经过一个夏天吃得正肥,林栝不费吹灰之力就射得两只,正在四处打量,忽听旁边草丛窸索,他屏息望去,瞧见狍子的角。
林栝立刻张弓搭箭,狍子虽傻,耳朵倒灵敏,听到声音掉头往松林里跑。它跑得快,林栝的箭更快,堪堪在它躲在树后的那一瞬间射中了它的脖颈。
亲兵欢呼一声就过去捡,岂料树上突然跳下个青衣女子,先一步拿到了狍子。
亲兵“咦”道:“姑娘,没有这样的,我家大人射中的狍子,凭什么你拿走?”
女子嗤笑一声,转过头,“这分明是我射到的,跟你家大人有什么关系?”
亲兵指着狍子脖颈处的箭,“这就是我家大人的箭。”
女子指了狍子心口,“这是我的箭,我先射中了,你家大人的箭才到。”
亲兵气道:“胡说八道,分明是我家大人先射中的。”
两人争执不下。
林栝闻声前来,打眼一扫,瞧见狍子身上果然插了两支箭。
他的箭头乃精钢所制,而女子所用只是寻常竹箭。
女子手劲小,秋天狍子毛皮又厚,用竹箭一箭毙命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一个女子会搭弓射箭也不容易,林栝不愿与之争执,俯身拔了自己的箭出来,对亲兵道:“算了,一个姑娘家,给她便是,咱们再去寻别的猎物。”
谁知那女子却不干了,“姑娘家怎么了,这分明就是我射中的猎物,听着就好像我沾你便宜似的。”
亲兵本就不甚乐意,听到这话立刻驳道:“你就是沾便宜了,我家大人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就这么只傻狍子,还能射不中?”
女子转头盯着林栝,气道:“既然如此,那就比试一下,看谁的箭法更高明……你敢不敢?”
林栝顺势打量女子两眼。
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身量很高,几乎齐他耳畔,肤色白净,一双长眉斜飞入鬓,有着寻常女子少见的飒爽英姿。
女子见他打量自己,不但毫无怯意,反而仰起头,轻蔑地问:“不敢?”
林栝本不想比试,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轻视激怒了,淡淡一笑,问道:“怎么个比法?”
女子略思量,“一动一静。那边有棵黄栌树,第二个树枝旁边有个黑斑,看到了吗,能射中算你赢。”
林栝“嗯”一声,“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女子解下背着的长弓,“我先,让你开开眼。”说罢,搭箭、扣弦、张弓,箭矢带着嗖嗖的风声疾飞而去,正射在黄栌树的黑斑上。
箭身尚在摇晃,就听破空声起,另有一支箭穿过先前的箭身也插在黑斑处。
女子愕然回首,林栝浅笑,“承让了,这是静,动是如何比?”
女子又看一眼树上纹丝不动的箭矢,掏出荷包看了看,问道:“你有铜钱吗?”
林栝取出荷包,抓住一把铜钱。
女子对亲兵道:“你走开三十步,把铜钱往天上扔,谁射中的铜钱多谁赢。”顿一顿又道:“你是官老爷,如果丢几枚铜钱不会心疼吧?”
林栝没作声,示意亲兵照办。
亲兵往河套方向走了三十步,站定,朝两人打个手势,用力将铜钱抛出去。
只见两支竹箭好似长了眼似的,在空中盘旋着追向铜钱。
少顷,竹箭先后落地。
林栝射中四枚,女子射中三枚。
女子沉默着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竹箭,将上面串着的铜钱递给林栝,“你赢了,是我技不如人,狍子归你。”
说罢转身就走。
夕阳下,她的身姿修长且挺拔,步履稳重而轻盈。
“姑娘留步,”林栝开口唤住她,“我胜在力道大,箭矢比姑娘快一息。论起箭法,未必能胜过姑娘……这狍子确实是姑娘先射中的,我再打几只野兔也足够了。”
女子回头,眸中迸射出耀眼的光芒,“多谢大人,我能问下大人名讳吗?”
林栝心跳莫名地停了半拍,定定神,沉声道:“我姓林,单字一个栝字,驻扎在长宁堡。”
女子眸光更亮,“我知道你。败在你手下,我心服口服……你下次去打女真人,能不能带上我?”
林栝忽地笑了,摇摇头,“打仗是男人的事儿。”
女子着意地看他两眼,转身离开。
过得两天,林栝刚训练完士兵,灰头土脸得尚未洗漱,有人过来找他,“林参将,营外有人求见。”
林栝匆匆忙忙出去,看见门口站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汉子,遂问:“我是林栝,请问寻我何事?”
壮汉上下仔细地打量着林栝,边打量边道:“好,好。”
打量完,回头嚷一声,“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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