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问,自然也得到过确切的情报。这是永禄八年(1565)年的事情,当时弗洛伊斯刚好离开九州。不过我认为,以耶稣会严密的体制,他肯定收到过相关的消息。
弗洛伊斯微微皱起了眉头,脸上显出斟酌的神情。显然,他确实知道这件事,只是因为事情有些敏感,他拿不准我的用意,所以暂时不好回答。
想了片刻,弗洛伊斯侧身和奥尔格基诺神父说了两句,奥尔格基诺神父简单的回了几个音节,似乎是让弗洛伊斯自己决定。
弗洛伊斯又斟酌了片刻,才答复我的询问,而且眉头依然微微皱着:“关于这件事,起因是松浦侯的儿子亵渎了锡制的基督圣像,而松浦侯答应的道歉迟迟没有到来,所以葡萄牙商人都非常愤慨,这才将商船开出平户,转往大村领主的长崎港……然后,松浦侯非常不满,出兵进攻停靠在长崎的商船,为了保护商人和家眷们的生命财产安全,商会方面才不得不出港阻击。”
“原来是这样。”我点了点头。
事情很明显,这只是传教士转移贸易港的借口而已。与天主教徒们经常捣毁佛教偶像的激烈行为相比,松浦镇信儿子的举动实在是小事一桩。我想,大概是利益方面的问题谈不拢吧!当时的山口和博多港因为卷入了大内家和毛利家的战火,已经不适合作为驻地,葡萄牙商人能够利用的只有平户港,因此松浦镇信很可能是依仗这一事态提出了一些过分的要求。
“领主大人提起这件事,是否有什么用意呢?”卡拉布尔牧师和我已经十分熟悉,于是直截了当的问道。
“是有两个用意。”我也决定向他坦白。由于我的问话往往出乎他们意料,他们说话时常常需要互相协商,而且有时候还得来回翻译一下,这种交谈实在很考验耐心:“第一,我听说九州的天主教徒们常常和本地的神道、佛宗信众发生冲突,所以希望各位在我的领地布教时,稍稍约束一下教众,避免发生大村领内的事情;第二,既然葡萄牙的战舰可以为曰本人而战,我希望能够得到商会和教会在武器方面的帮助……例如船上的大炮。”
“领主大人,作为上帝诚实、和平而谦卑的仆人,我有必要澄清一下,”弗洛伊斯这次没顾得上向奥尔格基诺神父翻译,很快的做出了回答,“关于第一件事,我觉得可能有什么误会,吾人从未鼓励教众们使用暴力,大村领内的事,吾人也非常遗憾;至于第二件,我只能表示歉意,吾人是和平的上帝使徒,不是武器贩子。”
“是这样么?”我点了点头,表示有限度的同意他的答案。
大村领内的事,的确是大村纯忠自已脑残。为了讨好天主教,他做得实在太过火了,不仅包庇领内的天主教徒,而且主动捣毁领内的寺庙,甚至还烧毁了自家的菩提寺和历代家主灵位(反正他是从有马家过继到大村家的,烧的不是自己的祖宗)。最后一件脑残的行径,终于引起了家臣团和领内民众的大规模反弹。元龟元年(1570),先代家主大村纯前的庶子后藤贵明讨伐大村纯忠,大批家臣和领民群起响应,一把火烧掉了整个长崎;去年的时候,后藤贵明又和同族西乡纯晓等率一千五百人包围了大村纯忠的居城,若非忠于他的家臣突出奇计(三城七骑笼,余者皆驰援),并且重伤了支援后藤贵明的同族西乡纯晓,击溃西乡家军势,大村纯忠恐怕已经完蛋大吉。
但是,自称是和平使徒的说法,明显就有失厚道。在曰的葡萄牙商会和天主教会,两者之间联系得非常紧密。当初首位抵达曰本的传教士圣弗朗西斯?沙勿略神父(耶稣会创始人之一,利玛窦的老师,死后封圣)拜访府内时,葡萄牙商会把他包装成葡萄牙王国的正式使节,在港的商船挂满彩旗,舰炮不停地轰响礼炮,船长和船员们身着盛装,簇拥着沙勿略肃穆前行,为他和大友义镇的会面造足了声势。之后葡萄牙商会的每一次行动,都会接受当地教会的指导,包括选择和哪些大名进行交易,都由教会决定,永禄年间从平户转到长崎,以及炮击松浦家水军,都出自教会的授意。相比起来,倒是澳门方面的商会还有一些自由度。
只不过,我虽然知道这一点,却不方便直接指出来。否则的话,这次商量肯定要泡汤。
结果是卡拉布尔帮了说了话。他是“海神级”护卫舰的设计者之一,我一提到大炮的事情,他肯定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
“或许,可以稍稍变通一下?”他插话道,“据我所知,领主大人的岳父丰后之王,就曾经两次从印度总督阁下手中获得大炮,用来保护府内港,以及领内的教堂和教众……”
我忍不住心下一乐。看来,卡拉布尔似乎同样期望着能够看到海神级护卫舰诞生呢!对于曾经钟爱航海的他来说,海神级大概就相当于他的孩子吧。
“原来有这样的先例啊!”我很快接过了他的话头,“那么这里可否采取同样的方式呢?”
“关于这件事情……”弗洛伊斯犯了踌躇。
“这样吧!”我趁热打铁,“奥尔格基诺神父不是要在我这里和京都两处建立教堂吗?那么,我愿意提供全部资金,作为对贵教那位上帝的敬意。而作为回报,就由贵教和那位印度总督协商,看是否能回赠给我相应价值的大炮?”
弗洛伊斯和奥尔格基诺商量了两句,终于点了点头,“吾人愿意促成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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