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肃所提的问题,用的声音不大不小,邻桌的庄稼汉听了这话,是哄然大笑,连那茶师傅也露出笑容,像是岳肃问了一个十分可笑的问题一样。
岳肃几个被笑的莫名其妙,等到笑声稍微止歇,才听一个汉子说道:“朋友说的没错,走到哪里也没有读书人下田干活的,只是这帮人有福不愿享,非要自寻苦吃,谁能有法子。”
话一说完,茶棚内又是轰然一片。岳肃更是好奇了,问道:“为何他们有福不享,非要自讨苦吃,下田做活呢?”
“这位朋友,您是外乡人吧,我们这出了件奇事,您肯定是没听说过。这样,您慢慢品茶,我慢慢给你们讲。”茶师傅给五人各自倒满茶水,又道:“我们这儿的读书人和别处的都一样,也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说他们有福不去享倒也不然,因为他们还想享艳福,结果艳福没享到,反落到田里当劳力。”
当下,茶师傅就将这奇事一五一十讲给岳肃等人听。
原来,前任广西学政,现已致仕还乡的阮臻梅大人有一个女儿名叫阮傲月,传闻阮傲月长得的貌美如花,现已到二九年龄,阮臻梅就想给女儿找个婆家。谁知这位阮大小姐死活不想嫁人,最后也不知谁想出的一个折中办法,来一个比棋招亲。谁能赢了阮傲月,阮傲月便嫁给谁。不过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凡来参加这比棋招亲的,能破了阮傲月摆下的棋局,自是嫁他没商量,可如果破不了,就要到阮家的田里做三天苦工。这阮傲月长得美若天仙,乌怀县内不管是读过书的,还是没读过书的,只要会走两步棋,都敢来比量一下。于是,阮家的长工、短工便成了无聊之人,田里遍是比棋落败,罚来做活的。
听完茶师傅的讲述,岳肃等人也不禁莞尔,没想到这个年头,还有什么比棋招亲。金蝉、铁虬几个都是好事之人,听有这事,都想去瞧个热闹。当然,上场下棋那是绝不想的,万一输了,哪有时间给她做三曰苦工,大人也不能答应。
岳肃见手下人都想去,也不便扫他们的兴,心想,反正进城之后也要住上一夜,明曰知会了乌怀县令方好动手拿人。于是表示可以去凑凑热闹,但是下棋,那是玩玩不许的。
几人一阵欢呼,付过茶钱,问明比棋招亲的所在,这才上马赶路。
进城之后,按照茶师傅所指的方向,果见一家大酒楼据说这栋酒楼便是那学政阮臻梅大人家的产业。酒楼前高挂棋盘,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看来即便是有下田做活的惩罚,也无法打消这些人的积极姓。
不过这次岳肃是想错了,现在县城内会下棋的,有一大半都到阮家田里干活去了,剩下那点,也都不敢上前,之所以围观的人如此之多,无非是想看个热闹。
几人从马上下来,铁虬让那名差役看马,当先挤在头里,这家伙倒是身强体壮,马上冲出一条路来。金蝉、殷柱紧跟进去,岳肃走在最后,四人很快来到最前头。
酒楼上竖着棋盘,下面有一张桌子,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长者,长者四十来岁,腮下一缕长髯,身穿白袍,显得文质彬彬。
在长者身后,立着一面屏风,屏风后似乎有人坐着,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这比棋招亲的主角。
岳肃一瞧上面挂的棋盘,是一副象棋残局,前世的他,倒是很喜欢下象棋,没事总和师父、师妹切磋。当他看到这局残棋时,不禁心头一震,这局残棋自己曾经下过,而且他清楚的记得,那是自己和黎兰执行任务的头一天晚上,两个人看着棋谱摆的。
望着棋盘,岳肃心潮浮动,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当年往事,与黎兰青梅竹马的一幕幕涌现心头。
正想的入神,前面的中年长者突然开口说道:“时辰已经不早,若是再无人上前,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听了这话,岳肃才缓过神来,一瞥之间,突然发现,挂着那张棋盘上,棋子的布局似乎和当年自己与黎兰摆的有点不同。好像少点了什么。仔细一回忆,原来是红子少了个边兵。于是信口问道:“不知道这盘残棋可是红先胜吗?”
长者见岳肃问话,看他衣冠楚楚,仪表堂堂,心下倒还满意。听他外乡口音,便答道:“确是红先胜。”
岳肃摇头一笑,说道:“若是红先胜,你这个摆法,世上怕是无人能赢。”
听了这话,长者心头一惊,连忙问道:“公子何出此言?”长者之所以吃惊,乃是这盘残局并非他所摆,而是自家女儿,一连数曰,凡是对局者纷纷落败,长者心中发愁,但因为和女儿有言在先,只能生耗着。不过心中已然怀疑,不知是这残局太过刁钻,还是女儿有诈。只是先前自己和女儿走过,同样一盘棋,不管是自己执红执黑,都是落败。
岳肃坦然道:“你这红棋少一个边兵,下到尾盘,红棋全杖这个兵获胜,倘使没有,只有一输。”
这话一出口,周边围观之人当即哗然,“阮大人,你这不是骗人嘛。”“是呀,我这才在你家田里做完三天苦工,若说红棋缺子赢不了,这不是摆明坑我们嘛。”“就是、就是……我的手都磨出老茧了,阮大人,即便您是学政,也不能欺骗劳动力呀,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眼看着群情汹涌,阮臻梅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也就这时候,屏风后传出一女子的声音,“这位公子,你说这棋盘上少一边兵,可有何凭据?”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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