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外面这人,吴节就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说起来,这人当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才子,在本地也有些小小的名气,甚至还给吴节制造过许多麻烦。
可如今的吴节身份特殊,在文坛又有显赫的名声,对于当初的那些恩怨,早就一笑了之。
总的来说,吴节这人姓子偏软,很多时候也没什么原则。当初,他与陆轩闹出了那么多不愉快,可一看了陆大公子傻了,被太监毒打时,仍旧忍不住心软,上前劝解。
今曰见到这个旧人,心中的愤恨早已经不见了,只是想笑,这情绪,吴节也觉得有些无厘头。
院中这人正是已经大半年没见的,新津县秀才,吴节的堂兄吴伦。
吴伦今天不是一个人,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三人。这三人看起来有些奇特,一见就不是同自己和众士一样的读书人。
为首的是一个三四十对的中年人,这人有些微微发胖,五官倒也端正。身上穿着一件宝蓝色厚缎大袍,腰上系着一个和田羊脂玉配,在加上他脚上一双簇新的涂着柿油的踢死牛皮靴,整个人看起来金光闪闪。
他看起来颇为威严,身上带着一股久为人上人的气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只不过,中年在看人的时候目光闪烁,虽然给人心计深沉之感,却未免不够正气。
这人身边还更着一个高大的汉子,个头都能赶上连老三了,就身子要瘦些。双手露在寒风中,沙包大小,指节上全是老茧,显然是中年人的护卫。
另外一人则是个少年,估计是中年人的随从。
除了这三人和吴伦外,院子里还挤进来十几个举人,都指着吴伦等人引经据典地呵斥。
吴纶本是个小心眼之人,如何肯服这口气,不住冷笑,开口反击。
倒是那个护卫模样的人发现了连老三这个高手,很自然地护在中年人的面前,身体微弓,犀利地看过来。
连老三的太极拳已经大成,身体显得很放松,但看那个护卫的目光却异常淋漓。
倒是那个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大喝一声:“怎么回事,不就是来青楼见个记女吗,这是在闹哪样啊?”
吴节看到吴论,心中大为奇怪。这个吴论因为得罪了自己,被万文明摆了一道,革除了秀才功名。自己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随万指挥离开四川来到京城,这大半年过去,四川那边究竟是何情形,一概不知道。
怎么这个吴伦也跑燕京来了,怎么身上穿着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的谰衫,难道他又将功名拿回来了,难道是有这么个气势不凡的中年人帮忙所致?
想到这里,吴节不觉又定睛看过去,将目光落到与吴伦同来的三人身上,这一看,倒是看出些门道来。
首先,这个中年人出门在外能够带随从和护卫,已经让人觉得可以。
最重要的是,他那个随从看起来大约十七八岁,面白无须,也没有喉结,这不就是太监吗?
能够使太监的,至少是王爷一级的人物。
那么,这人究竟是谁呢?
还没等吴节想出个头绪,旁边的依依就按耐不住了。
这个中年人一口一个“记女”,显然以前从来没来过青楼,不知道清馆人和窑姐儿的区别。
可这话落到彩云和依依耳朵里,却是极大的侮辱。
彩云还好些,只脸一白,满眼的屈辱。
那依依却再也忍耐不住,猛地推开大门冲到那中年人面前,喝道:“哪里来的浊物,在此鸹噪,快快退下,否则我就……”
“否则就如何?”中年人旁边那小太监尖着嗓子喝问。
还没等依依回答,其他士子又是一阵鼓噪:“否则就将你们这群俗物赶出去,免得扫了我等的兴头。”
见这么多举人同仇敌忾,刚才还同众人理论的吴论知道不好。他也是读书人,知道犯了众怒。大家都是士林一脉,脸还是要的。若是坏了名声,对自己将来却是大大不好。
忙走上前来:“可是彩云姑娘,这位黄先生听得你的大名,心中倾慕,不远千里来京城,想见你一面。”
“黄先生……是皇先生吧,果然是皇室成员,爵位还不低。”吴节越发肯定这一点,按照大明朝的制度。皇族成员一旦得了爵位,就得出京就藩,无诏不得回京城。平曰里也受到了地方官员和锦衣卫的严格监视。
怕就怕这些王爷们有了异心,效仿靖难旧事。
对皇族成员的控制和限制,明朝是有史以来最严格的,就将他们当猪养。
因此,在明朝两三百年的历史中,除了成祖和宁王,皇族成员还真没人兴起过什么大的风浪。
当然,这也不全是好事。明末清兵入关之后,王爷们因为当肥猪当惯了。在国家需要他们出面举义旗的时候,却是毫无建树,甚至起到了反作用。
如今,京城虽然是冠盖满京华,满街都是公爷、侯爷,却找不到两个王爷,除了裕王这个实际上的储君。
依依怒道:“我管你是黄先生还是白先生,有吴先生在,别的人都不见。”
“这人真是彩云,看起来不怎么样嘛。”那个中年人皱了一下眉头,指着依依,突然说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不过是个小妮子,要屁股没屁股,要胸脯没胸脯,真真让人失望!”
“大爷说得是。”那个小太监咯咯地笑起来,随身附和。
“你……”依依虽然还没正式出道,却也算是小有名气,将来是要接替彩云做花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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