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雍的瞻前顾后,让她心生不满。
“阿谭啊,越国真是三公坐而论道,见王不拜吗?”陆老夫人又问道。
“是。”顾谭舔了舔嘴唇,小心的看了一眼顾雍,谨慎的说道:“除了朝会等场合,通常三公见王驾都只是欠身施礼而已,大王还要起身相迎。”
“这么年轻就有这样的胸怀,越王的前途不可限量啊。”陆老夫人赞叹的点点头:“非是如此,虞仲翔那个老狂夫也不会这么惬意了,说不得还要在丹扬受罪。”
顾谭笑了笑:“大母所言正是。其实不仅是虞相国,就是我那御史大夫舅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呢,上次为了宣夜说的一点疑难,他硬是生生的扯破了大王的新王服呢。”
陆老夫人愕然,随即又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她那弟弟陆绩的脾气她当然清楚,比起虞翻来恐怕不遑多让。她笑道:“那越王又如何?”
“越王啊,”顾谭想到好玩处,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越王落不下面子,让人堵着舅公的府门,要他陪王服,后来还是舅姑(陆珊)去付了钱,越王才让开大门。”
“这什么越王嘛,有这么做的吗?”孙秀英忍不住的嗔怪道:“为了一件王服去堵御史大夫的门?”
“舅母,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顾谭反驳道:“越王的钱也是钱,他要向少府讨每一个钱都很难的,这平白被人扯破了衣服,当然要讨回来。”
“他这么穷?”孙元英诧异的问道:“他那么多货船来往于大江之上,哪一船不能赚上几百金?怎么还这么穷?”
“大王钱是不少,可是开销也大。”顾谭皱起了眉头,也有些不解的说道:“大司农沈默之在朱崖开办了朱崖道术学院,好象大部分钱都投到那里面去了。”
“道术学院?”顾雍也好奇的问了一句。
“嗯。”顾谭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对这个道术学院也不是太了解,好象一直很保密。葛衡叔侄、魏笃他们都在道术学院做事,据说是钱象水一样的投进去,越王从来不皱一下眉头。”
“这道术学院是干什么的?花这么多钱?”
“不太清楚。”顾谭摇摇头:“我只是听舅公说过,他在道术学院的道学院,按这么说,应该还有一个术学院。现在正在造的新式战船,可能就是术学院葛衡的成果,他手下有近百号工匠,每天吃饱喝足了,就是研究战船和各种机械。他们的报酬都很高,据说前一段时间还闹了个笑话。”
“什么笑话?”陆老夫人催促道:“快些说来听听,你们这越国虽然刚立国,妙事还真多。”
“朱崖有一个很大的庄园,里面养了成千上万只的鸡鸭,还有专门的人牧豕,道术学院的人每隔两三天就能吃一顿肉,如果有功,还可能另外赏赐一些肉。有一个木匠连续在三个月的月底评选中成绩最好,赏了二十多斤豕肉,他却跑去对大司农说,他因为立功次数太多,豕肉吃得腻了,希望大司农能换成活的鸡鸭给他,他好带回家养着以后再吃,大司农居然也就准了。”
陆老夫人听得瞠目结舌,一个木匠居然吃肉吃得腻了?这的确是个笑话。
“道听途说吧?”顾雍根本不信:“粉饰太平!”
“这件事我确实是听来,不过,应该不会假,因为越王最不喜人说这些空话。”顾谭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又笑着赞了一声:“大司农是个奇才,大王让他坐镇朱崖,真是慧眼如炬。朱崖地广人稀,他就放弃了耕种,而是让人放牧,一两个人就能管上一大群的鸡鸭,十来个人可以放牧近万的豕群,而且这些活连小儿和妇人都可以胜任,比起耕地的收益可大多了。”
“那粮食从哪儿来?”
“买!”顾谭挠挠鼻翼道:“大父有所不知,曰南、九真一带盛产稻谷,粮价很低,大司农只要在秋收后派一只船队走上一趟,就可以运回朱崖所需的一年粮食。再说了,有肉有鱼吃着,粮食的消耗也有限得很。”
“胡说!”顾雍生气了:“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我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国家不力农也能稳定安康的。你枉读了那么多的书,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还敢在这里喋喋不休,夸夸其谈,真是少年麻木。”
“民以食为天,人家朱崖的木匠吃肉都吃腻了,何曾是饿着肚子的?”陆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反驳道:“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如果把大部分人都弄去耕种的话,只怕能吃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吃得上肉,哪里还能有那么多人专门做学问。沈友的儿子,果然是个人才。”
顾雍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怎么反驳夫人,可是这和他一直所尊崇的儒家治国之道又是背道而驰的,难道是圣人说错了?
“大父。”顾谭更年轻,思路也更加灵活一些:“我隐约能猜到一些大司农的用意,只是不知道是否正确,还想请大父指点。太史公有言,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越国国小民寡,如果以农立国,必然受限于人口,恐怕很难自保,以工商求富强,也是一条路子。”
“放肆!”顾雍勃然变色:“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唯利是图,岂是立国之道?你怎么不说‘刺绣文不如倚市门’?仅以利而言,你还立什么国,不如去当海盗好了。”
顾谭苦笑,孙绍还真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这话如果和顾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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