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一瘸一拐走在槟榔树下,悠哉游哉散步。那自信沉稳的气度,竟让人忽略了他腿脚的残缺。
“早啊,来散步?”他打了个招呼,像极了邻里间的寒暄。
凌菲压下心里的怪异,淡笑着点了个头,“是啊,不走走到时候不好生。”
他又将目光投向她的肚子,问道:“还几个月?”
“马上了,还有二十多天。”她笑着回答,心里却越来越觉得古怪。和一个仇人聊自己生孩子的事,多么怪异。而且,他会不会让她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还两说呢。
可是她也不可能在事情还没发生时,就自己吓唬自己。医生说她之前流过一个孩子,这胎要小心,要保持良好的情绪,不能惊吓,不能激动。
凌菲叹了口气,恁是将所有负面猜想摒弃。心想,所有的事,都没有这个孩子重要,一切等到生完孩子再说吧。
“走吧,我带你走走,这条路不好走,往那边吧。”盛炎庭很热心,若不是两人是仇人,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了。
两人漫步在海滩上,凉风习习,吹来海水的咸湿和海鲜的腥气,并不太好闻。但海边的景色还是不错的。
阳光不强烈,照亮了周边的云霞,红彤彤的一片。水面上跃动的金色,像欢快的音符,充满了朝气。
一天最美的时辰,有喜欢的人在身边,会觉得生活惬意得不要不要的。
可惜身边是仇人!
凌菲却不得不提着胆子,小心应对着旁边的人。他说的每句话是不是别有深意,她都会考虑一下。
但他一直在拉家常,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朋友,说着毫不见外的话。
他给她说了一个故事,凌菲才知道他怎么到了这里。
当初他被江水卷走,也曾绝望放弃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没想到遇到了夜里下网的渔民,一网子下去,还没放好,就被江面上飘来的不明物体撞上。
渔民捞上来的那个不明物体就是他。
当时他已经气绝,渔民摸了摸他的心脏,发现还有轻微跳动,这才奋力一救。给他做了人工呼吸,按压心肺,把他体内的水逼出来,折腾了几个小时,总算把他救活。
他在那个渔民家休养了一个多月,身上的伤倒没什么,就是腿部摔下江时摔断了。他又不敢去医院,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靠着自身的自愈能力,最后只能保住腿脚没有废掉,但走路却不可避免地跛了。
那个渔民带着他打渔,然后有一天告诉他,他要去崇州和哥哥汇合,一起出海打渔。
那时候,盛炎庭对这种平静的生活有些眷恋,觉得人生在世,做得再轰轰烈烈,最后也要归于尘土,不如就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还乐得逍遥。
于是,他随那渔民一起到了崇州,就在海口外的一个小岛上。
他跟着那渔民出海,把岛外的一切都摸熟了,还看中了一个无人的小岛,就是现在这个岛。
凌菲有些诧异,他就这么轻易把位置告诉她了,是笃定她没有办法通知外面的人?
盛炎庭不以为意,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他在崇州过了一段平凡的日子,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直到有一天,他的手下找到他……
他终究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尤其听到极乐门被灭,彭老不知所踪,体内那不安分的因子就活跃起来。
那些人都完了,而他在江城还有一些隐匿的人手,将来就是他一支独大了。
那两个找到他的手下面相有些凶恶,把渔民的哥哥吓到了。后来他哥哥留意到盛炎庭和那两人身份不简单,还把这事告诉了那个渔民。
盛炎庭不知道兄弟俩会怎样对待他们,但每天那个渔民还是会邀他一起出海。
然而有一天,他从海上回来时,却发现有警察到崇州来,像在搜查什么人。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前几天这兄弟俩的密谈,还有那个哥哥看他们的异样眼神。
情急之下,他甚至想过杀了那个渔民。但这样的动静太大,不利于他逃走。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先躲起来比较好。
没想到渔民会帮他,让他藏在船舱下的暂养池里。当时,警察已经看到他们的船,正朝他们走来。
盛炎庭盯着那个渔民的眼睛,除了着急并没有任何心虚或者兴奋的情绪。他没得选择,只有选择相信他。
幸好那个渔民没有出卖他。
可是,渔民的哥哥却有别的心思,把那两名手下的藏身之处供出来,还告诉警察不止他们俩。
那两名手下见无处可逃,为了掩藏盛炎庭下落,不顾被警方击毙的危险,有一个跳出来一刀结果了那个哥哥。
一阵混乱过后,盛炎庭才钻出来。那个渔民正抱着哥哥的尸体失声痛哭。两名手下被带走,警察也走了,村子又恢复清净,只有他的哭声那样悲怆痛苦。
盛炎庭站在那里,心情复杂。他不懂为什么他没有把自己供出去,就算开始是心存善念,可是后来他哥哥死在那两人手里,他完全可以把自己也交给警方,为他哥哥报仇。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落在遥远的天际,悠悠叹了口气。
“后来呢?”这样的故事,让凌菲觉得有些揪心。她自问自己做不到那个渔民那样宽容,大度。
“没有后来,后来我就离开了那里。”他声音很轻,低缓回旋,充满惆怅。
那个渔民没有指责他,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谴责的话,只是默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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