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春日,雨总是特别多。这对于本处于北方的咸阳城来说似乎有些异常。前些天的雨水还没有干透,今天就又下起雨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一场小雨随着和风飘落,滋润着天地间的万物。而这个落雨的早晨,似乎也在默默诉说着别离。
这个时辰,咸阳城的百姓们大多都还在梦乡,距离他们一天中开始的时辰还太早。街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街边的铺子都紧关着门,摊位也还没有摆起来。整个咸阳城在雨丝的笼罩下,看起来像是尚未苏醒的样子,依旧在沉睡。
而这个时候,却有一辆马车出现在咸阳城的街道上,马蹄声和车轮的“辘辘”之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十分突兀。在马车的后面,几个小吏正在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骑在马上,不急不慢的往前走着。这一队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最后在城中的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后,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商徵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城门还没有打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商徵站在城门外不远的地方,不时朝着里面看过去。他依旧是永恒不变的一袭白衣,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大伞。雨丝伴着微风飘落下来,落在伞面上,商徵的长发和白衣也被轻轻吹起。在他的身后,站着跟他一起来的两个徒弟。这两个人看起来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都梳着两个总角。师徒三人站在城门外的风景中,远远看去,像是一幅初春的水墨画一般。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天渐渐亮起来了,也到了开城门的时间。城门处虽然也和城中一样冷清,但终究是零星有几个行人了。
商徵的目光锁定在一辆渐渐驶过来的马车上,马车越来越近,商徵的目光也变得确定起来,随后脸上渐渐浮起一抹微笑。
马车出了城门,往右一拐就要加快速度前进,而这个方向,也是商徵站立的方向。他上前拦住了马车的去路,刚要对赶车的伙计说些什么的时候,后面的几个骑马的小吏便走了过来。几个人都下了马,为首的那个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商徵,眼神中也透着十分的不客气。只是他见商徵的穿着打扮和气质并不像是什么普通人,脸上那些不客气的神情便减了几分,问道:“你是做什么的?”
商徵躬身行了个礼,对小吏说道:“这位大哥,我是这几位的好友,今日专程前来送行,还请行个方便。”
商徵的两个徒弟正站在远处,其中的一个见状早已经走了过来,将手上的钱袋交到小吏的手上。
为首的那个小吏接过钱袋,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感觉分量不轻的样子,不由得对商徵开始另眼相看。又想着马车里这几位也并不是什么等闲之辈,这送行的自然也必定是非富即贵。即使马车里的已经是受了贬谪的人,但这也只是眼下的事情而已,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谁都说不清楚。
他们这些官员,虽然官职并不高,但在仕途中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对于那些“今日留一线,他日好相见”的官场中的道理了解的十分透彻。于是小吏一改刚才的“横眉冷对”,对商徵笑的十分温和,说道:“先生请。不过时间不要太久,免得误了时辰。”
说完,为首的这个小吏便招呼着后面的几个弟兄,几个人牵着马朝城门外走去,停在一处空地上远远的等着他们。
洛长歌他们三个早就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见来送行的人是商徵,高兴之余,心情也都有些复杂。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要出发,若不是我今天来得早,恐怕就要错过时间了。”商徵迎上去,对三人笑着说道。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个人都没来得及道别。他们四个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在秦皇的书房中。后来商徵就被发落去了廷尉司,虽然后来被放了出来,但洛长歌他们三个却紧跟着又被处罚了,如此就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
商徵虽然在廷尉司里受了几天刑罚,但是现在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大碍,脸上不但没有憔悴之色,身上也见不到什么明显的伤痕,一袭白衣看起来还是那样纤尘不染。鹿之野看着这样的商徵,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看来赵高最开始在诬陷商徵的时候,心中便十分有把握。几乎已经笃定商徵肯定是死定了,所以当商徵进了廷尉司的时候,马知遥也就没有太过难为他。那个时候在他们看来,商徵已经是将死的人,根本不用在他的身上浪费不必要的功夫。谁知后来的事情并没有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也是始料未及。
洛长歌迎着商徵走了过去,亲昵的拉着他的袖子笑道:“没办法啊,陛下的旨意,谁都违抗不得。”她拉着商徵的袖子,对着他打量了半天,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渐退去,换上了几分疑惑,随后便说出了一个和鹿之野不约而同的想法:“商大哥,你在廷尉司的这几天没事吧?马知遥有没有为难你?”
商徵淡淡的笑,然后摇了摇头,他的回答也在鹿之野的推测之内:“他们太过大意了,觉得此次一定会成功,所以没太拿我当回事,所以啊,我只是换了个地方睡了几天觉而已,不用担心我。”
这话说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商徵又继续说道:“倒是你们几个,才让人担心。这次一去就是这么远的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那北方边关之地又极其艰苦,还不知道去了之后会是什么情形,唉。”他皱着眉头,对三个同伴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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