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郡守府回来,慕锦华就一直心不在焉。
玉洺辰吩咐御风通知林掌柜继续筹备皇粮,然后陪着她往客栈走去。
华灯初上,大街小巷渐渐活络起来,小贩们都摆上了摊子,争相叫卖起来。
“你在想悦来米行一事?”他问。
“嗯。”慕锦华颔首,秀眉微微蹙在了一起,“我在他究竟要做什么?”
“这还不简单,米行对什么最有利?”
“温饱?”
他摇头。
“民心稳定?”
他还是摇头,“是后方供给。”
她一时转不过弯来,愣愣的道:“粮食和后方供给有什么用?”
玉洺辰气极敲了敲她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有时候过分聪明,什么都猜得到。有时候有很迷糊,点到这都想不通透。
“很痛。”慕锦华不满的撇撇嘴,控诉道。
很痛吗?玉洺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敲了上去,“痛点好,让你长长智商。”
慕锦华瞪了眼,忿忿的咬了咬牙,总有一天她一定研制出一种药来,让他在自己手底下求饶讨好她。
玉洺辰冷着脸道:“两军交战,谁的粮草最多就最有利。一旦在供给上抢占先机,就算是战事僵持也会极为有利的。”
慕锦华震惊道:“你是说他会反?”
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引来众人侧目。
慕锦华忧心忡忡,“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进京禀告皇兄,定不能让他得逞。”
玉洺辰抬手又敲了上去,“你也听李奎寿说,是年初才开的张,也就是说他还在筹谋中,犯不着那么急。天色已晚,要赶夜路你一个人去,可别拖上我。”他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愿与她多待似的,大步朝前走去。
看着他远走的脚步,慕锦华脸色却是有些黯淡。你说傅长宵筹建粮铺是为了反,那么你呢?把米铺从昊沅开到了天辰,究竟是为何?
她真的能,那么相信他吗?
远处,玉洺辰发现她还没跟上来,微微叹了一口气,还是停了下来。转身,清冷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无奈。
灯火间,驱散了他脸上的冷意,她恍惚中仿佛看到他唇角浅浅的笑容,竟是有些不敢看。胸腔处蓦地一颤,便垂下了眸子,遮掉了眼底流转的光华。
不管她能不能信他,这颗心却是实实在在的沉沦了。
不是她不能脱身,而是不愿。
强烈的感情、卑微的爱恋与那骄傲的公主之尊一比,高低可见。
她,早就输得彻底。
有人说,最先爱上的那个人输得最惨。这,是真的。
想到这个,慕锦华的眸子黯淡几分。
玉洺辰见她迟迟未动,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随后又叹了叹,往回走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她清晰的听着那沉稳的脚步踏在地面的声音,一如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咚,咚,咚,一声声回响。
她思绪一阵恍惚,记忆中,只要去回想,仿佛是无论她到了哪,他永远都会跟上来,走到她的身边。
所以只要她抬头,就会看见他在。
如果有一百步要走,那么她只要呆在原地不动,他就会走完那剩下的一百步。
直到那双绣着锦边的鞋面出现在视线中,她才堪堪回过神来。
“莫不是手又痛了?”他问。
慕锦华一颤,头埋得越发的低了起来。轻声言道:“不是。”
叫她如何说得出口,自己那见不得光的心思?就是连破罐子破摔都不行。
皇兄重视他必是自有思量,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乱了大局。
袖中的玉指稍拢,很快又松开。她抬起头来,唇角高高的扬起,那摸样极是妩媚。
玉洺辰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丝牵强,没戳破她,反而道:“街上人多,跟紧点。”抽出了腰上的折扇,自己捏着一端,把另一端空了出来。“拿好了,走丢了我可不会找你的。”
莫名的,她有些想哭,却还是持笑应道:“好。”声音却是带着一丝颤抖。
捏紧了玉扇,心头的凉意微微抚平,悄悄回暖。
无论过去多久,她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夜华灯布满街头的夜晚,那一把折扇和心口的暖意。
还没到客栈,就遇上了满脸焦急向外走的弄雪。他半跪在地上请罪,“二爷不好了,季零跑了,请二爷责罚。”
不过才离开半响,他就敢把人给放跑了?玉洺辰沉着一双眼,悠悠开口:“人跑了,一句责罚就能轻易盖过?弄雪,你是不是忘记规矩了?”
弄雪虎躯一震,“弄雪知错,请二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
“机会从来都知留给有能力者。”他一字一句说的无比冷漠,“弄雪,你还有资格吗?”
弄雪说不出话来,满目懊恼却是显而易。
玉洺辰看得生厌,凌空唤道:“左翎。”
不多时,不知从哪里走出了一个男子,声音飘忽,宛若幽灵。“主子有何吩咐?”
他一身黑,连面上都带着一条黑色丝巾,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这个男人给慕锦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个影子,在暗处中的影子。
玉洺辰的声音依旧没有一点温度,下令道:“三日内,我要知道季零的准确下落。”
“属下明白。”得了命令,左翎未有迟疑。才是眨眼间,又回到了黑暗中,再次消失不见。
此人果真是轻功了得,慕锦华想起玉洺辰身侧常侍候的四个人,或许都不如刚才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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