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淖约忘记了,法琳和尚的听力过人,在终南山的时候,就已经显示过了,隔得很远,都能听到细微的声音,不要说现在,只是几步的距离而已,更是清晰可闻。
“女施主,这诗非是贫僧所作。”法琳和尚微笑道:“想必韩施主不会陌生吧。”
“郎君的诗?”郑淖约聪颖,立即明白过来了。
“以前在扬州之作,没想也传到京城来了。”韩瑞随口回答,心神恍惚了下,微笑说道:“大师既然知道退步是向进的道理,那么为何要如此执著,出家之人,不是应该与世无争,静心修佛的吗,争来辩去,怕是落了下乘。”
“贫僧也想在寺院之中,潜心修持,奈何有些人相迫太急,不得已之下,只有涉足纷扰红尘之中,求得解脱之道。”法琳和尚说道,意志坚定,仿佛割肉饲虎、舍身喂鹰,有种大无畏的精神。
韩瑞无语,知道以自己的口才,肯定说服不了法琳和尚,改变自己的决心,这是与宗教问题并列的意识形态问题,凡是类似这种疑难杂症,就好像死结,很难解开。
“那么,就祝大师早曰解脱,求得缘法,直达彼岸。”韩瑞无所谓,拉着郑淖约继续向山下走去,本来还想欣赏片刻山中景色的,现在自然没了兴致,更不想留下来,听那个和尚在那里絮絮叨叨,惹上麻烦。
察觉韩瑞的态度,法琳和尚无奈叹气,忽然扬声道:“施主,莫非不想见个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韩瑞走了几步,按捺不住好奇,止步回身,皱眉道:“哪里来的故人?”
“自然是由江南而来的故人。”法琳和尚神秘微笑,双手合十道:“若非此人告知,贫僧却不曾知道,施主与我佛的缘分不浅,身具慧根,精通佛理。”
见到郑淖约美眸掠过的狐疑,韩瑞连忙摆手说道:“大师,不要妄言,我最看不过眼的,就是你们佛家,随便见了个人,就说对方与佛有缘,没有个具体的标准,令人……费解。”
顾及对方的颜面,韩瑞没有说得太过分,法琳和尚宣了个佛号,也不恼怒,目光掠过一抹赞赏之意,欣然道:“施主好悟姓,佛陀有云,世间万物,三界生灵,皆有佛姓,只要机缘到了,自然能够顿悟成佛,岂不是有缘……”
所以说,和尚什么的,最讨厌了,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有理,韩瑞忍不住在心中腹诽,微微摇头,不打算与之争辩,直接问道:“大师,我的那位故人,到底是谁?”
在扬州,认识自己,或许自己认识的人,数不胜数,随便来个说过两句话的酒馆店小二,也能称之为故人,韩瑞仔细回忆,慢慢排查,忽然想起,知道这首诗的人,好像也没有几个,难道会是……法琳和尚说道:“就在弘福寺之中,恭候施主。”
以前,听到这事,肯定不用考虑,直接答应前往,现在,望了眼郑淖约,韩瑞犹豫起来,去还是不去,纠结啊。
郑淖约善解人意,温柔说道:“夫君,不必顾虑,既然是故人来访,岂有拒而不见之理。”
“嗯,反正没事,你们陪我同去吧。”韩瑞笑道,郑淖约她们自然不会拒绝,有了决定,那就好办了。
下了山,韩瑞几人上车而坐,法琳和尚牵来自己的白马,踩蹬而上,骑坐马背,一身素白僧袍迎风飘扬,五官俊逸,嘴角带着几分和煦的笑容,风度翩翩,出家为僧真是太可惜了,有才有貌,年纪是大了些,但胜在稳重,还俗的话,肯定是怀春少女梦寐以求的夫婿。
浪费了,韩瑞轻叹,郑淖约几人不解询问,韩瑞照实说了,自然引得娇笑连连。
“阿弥陀佛。”车厢内的声音,岂能瞒过法琳和尚,低声念了个佛号,表情掠过几分不自然,苦笑了下,勒马缓行,故意落后一段距离,免得又听到让自己尴尬的话。
长安作为京城,自然是寺庙众多,高僧云集,译场林立,别看一些大臣道士,总是喊着反佛,但是底层百姓,甚至皇帝的态度,却很是含糊,朝廷的高官大臣之中,崇信佛教的更是不在少数,有着这样的背景基础,佛教哪里能说灭就灭的。
尽管很少踏足佛寺,但是在京城之中,耳濡目染的,韩瑞也知道,弘福寺是长安名寺,话说当年开国之初,李渊曾亲临其中祈福,立塔造像,行斋弘佛,不过,大家都知道,到了李渊、李世民这样的高度,看待问题的角度,与普通人的差别很大。
无论是崇佛、反佛,信道、贬道,都有自己的用意,只不过和尚道士们修行久了,脑子容易犯浑,看不清楚天子的用心,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理解皇帝这样做的目的,往往是吃力不讨好。
说白了,帝王打击佛教,就是觉得佛教发展过盛,对王朝统治构成了威胁,若是那些和尚知情识趣,什么事情也不要做,逆来顺受,风水轮流转,等到道士们坐大了,出于平衡的考虑,还怕皇帝不大力扶持。
可惜,这些话,韩瑞不好直言,况且,在他的眼中,和尚道士,双方争吵得多么激烈,多少的大义凛然,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利益作祟,无论是哪方,对于朝廷百姓,都没有益处,要不是两个教派,已经深入人心,与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韩瑞觉得,不仅佛教,道教其实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行走在弘福寺中,这里也是香烟弥漫,钟磬齐鸣,信徒如潮的情形,一路向禅房走去,韩瑞心里,居然多了分紧张,所谓的故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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