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下来,沐小染不仅精神十分不稳定,人也消瘦得厉害。她本来就瘦,经过这段时间体重的暴跌,眼眶深深陷下去,黑眼圈浓重,愈发显得憔悴可怜。
不能再让她这样折腾自己,容珏以强硬的手段把人送回家,强迫她先好好休息。
“你好好睡一觉,说不定睡醒了,白白就回来了。”
拉上窗帘,房间陷入昏暗当中,容珏把门关上退到客厅,然后闭眼倒在沙发上。实际上不止沐小染,这段时间他也没好好休息过片刻。除了处理公司里一些必须的事务,他把所有精力都花在了找孩子上。
闭上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容珏也期待,等他休息完再一次睁开眼,就会收到好消息。
然而世事大多不如人意。
容珏不知道,等他醒来后第一时间收到的不是好消息,而是一个噩耗。
昏暗的环境,并不能帮助沐小染入睡。
睁大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沐小染想起自己曾经无意中听见顾守和容珏的对话。顾守说,失踪儿童的找回率,仅为百分之零点一。
百分之零点一。
也就是说,一千个失踪的孩子里,能找回的就只有一个,剩下的九百九十九个,再也找不回来。她之前一直安慰自己,有这么多人寻找,白白会成为那幸运的千分之一。可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还是没有关于孩子的任何消息,那千分之一的机会越来越渺茫。
实际上虽然身边的人都没有说,但沐小染自己心里也清楚,白白大概就是那九百九十九个中的一个。
绝望像潮水铺天盖地涌来,呼吸一点点被遏止,让人喘不过气来。
沐小染喃喃道。
“白白,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不好……对不起……”
蜷缩在床上,沐小染觉得心口空了一块,冰冷凛冽的寒风不断往里面吹袭。她想哭,眼眶却干涸一片。
她好疼,浑身都疼,心口最疼。
这种疼,比当初母亲离开她时更加剧烈。至少当初,母亲离开她之前,她好歹有些心理准备。而且母亲去世,是去了没有疼痛的天堂,不会再受病痛折磨。而这一次白白的离去,则完全是意料之外。白白去了哪里?会不会受苦?这些她通通不知道!
“妈妈,很疼吗?白白帮你吹吹。”
耳边响起女儿软糯的声音,沐小染偏头,见白白伏在床边,睁着星星一样璀璨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白白……”
沐小染低语呢喃,眼中迸射出失而复得的惊喜,她翻身坐起来,想拥抱孩子入怀,结果却扑了个空。
“白白?”
眼中闪过不解,沐小染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臂弯,她不明白,白白不是在她面前吗,怎么她却抱不到?
抬起头,沐小染看向床边。床边空空荡荡,哪儿有白白的影子?
“白白?你藏哪里去了,不要调皮,快点出来。”
沐小染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她拉开窗帘,刺目的眼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让她微微眩晕。窗帘后没有孩子的身影。她转身打开柜子,柜子里也没有。
“白白,不要和妈妈躲猫猫,你快出来!”
去哪里了?不是刚刚还在房间里吗?
沐小染慌张在房间里寻找,房间里被她翻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她颓然失神,呆愣愣坐在地上。
是她做得不好吗?所以白白不要她了,要离开她。
“白白……妈妈以后会改的,你出来好不好,出来好不好……”
当容珏被东西摔碎的动静惊醒,他推开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屋子里一片凌乱,地上还有玻璃渣子,应该是水杯或者什么东西摔碎后留下的狼藉。沐小染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眼巴巴望着床上某处,嘴巴喊着白白的名字,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什么。
“小染?”
容珏皱眉,他蹲下来和沐小染保持同样的高度。
现在的沐小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动屏蔽了外界的所有声音。她没听见容珏的声音,也不抬头,继续低着头盯着地板。
“小染?”
容珏眉头皱得更深,他再一次出声,沐小染依旧没有回应他。
沐小染现在的情况很不对劲,就像……就像当初医院里,背对着众人不言不语的容震一样!
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让容珏浑身发冷,他捧起沐小染的脸颊。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泛红空洞,毫无生机,就如同因为诅咒而枯萎的森林一样。
“小染,你回答我啊。”
无论容珏怎么呼唤,沐小染都对他毫无反应。就好像他是空气,是不存在的。
“白白……白白,妈妈爱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小染终于舍得正视面前这个男人,她看着容珏那张脸。这张脸,和她的宝贝很像很像。
沐小染抬手,温柔抚摸着这张脸,眼中恢复了一抹奇异诡异的色彩。而这一抹色彩,让容珏心头一阵发寒。
“小染,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容珏软下来,深情的声音里带着丝丝祈求,希望她不要这样吓自己。
然而此刻的沐小染并不能理解他的害怕和祈求。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眸光温柔,定定望着枕头边。
不满男人说话太大声,她轻轻蹙眉,用食指碰了碰嘴唇,示意他小声一点。
“嘘!你小声一点,白白才睡着,你会吵着她的!”
她到底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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