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连忙用袖子擦去嘴角的口水,站起来拿着行李箱匆匆下机。
也不知是还没睡醒,还是因为流了叶西洲一胳膊口水让他无地自容到精神恍惚,他一路走过去踉踉跄跄,撞到了好几次椅子,东倒西歪的,好不容易才出了机仓。
叶西洲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白尚出了机场,就走通道前往地铁站。既省钱又便利。
他轻车熟路的往地铁方向走,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来,就见叶西洲站在他身后:“我这边有专车来接,你坐我的车回去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挺好的。”白尚现在一看到叶西洲,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叶西洲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平板无奇的陈述:“我落地一开机,夏蒙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让我送你回家。”叶西洲对夏蒙纵容得没话说,只要是夏蒙交待的,他都会尽力去完成。
白尚摇头道:“不必了,你忙你的吧。”白尚拒绝了叶西洲,自己乘地铁回了家。
几个月不回来,家里又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到家后他先去小区门口吴叔叔的店里吃了碗面,再回家收拾家具。
住在隔壁的老太太和白家关系一直很好,过来帮忙打扫。
晚上在老太太盛情相邀之下,白尚去她家吃的晚饭,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家是套二的小居室,父母离逝后家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可他仍然住着自己只能放下一只张单人床的小房间,父母卧室的布置,还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样子。每次想爸爸妈妈了,就去那个房间坐坐,和他们说会儿话。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夏蒙打来的电话,问他这两天的行程安排。
白尚随便敷衍了他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他花了一整天去走访了在渝城的几家亲戚,晚上回家之后,他打了电话去周维然家,是周维然的父母接的电话。周维然没有回国,白尚简短的和他们聊了几句,就找了个理由将电话挂断。
第三天,白尚一大早就收拾好简单的背包,准备回帝都。
夏蒙给他订的下午的机票,上午他会先去公墓看看父母,然后就直接出发去机场。
他背着包出门时,隔壁的老太太也打开了家门。
老太太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上面摊着两只煎鸡蛋。
她一看到白尚,便笑呵呵地拉着他:“我就知道你一早会出门,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吃早餐,我特意给你煮了一碗面条。”
白尚看着那碗朴素的面条,眼眶突然就酸涩起来。
父母才走的那段时间,周维然还没有完全渗透进他的生活,在那段晦暗的日子里,给他最多安慰的就是眼前这位老太太。
经常问他有没有吃好,早上给他做面吃,或者去他家帮忙打扫卫生。
“谢谢奶奶。”白尚接过面,退回了房间。
老太太佝偻着脊背,晃晃悠悠地跟了进来。
看到白尚家中的家具又重新盖上了遮尘布,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这就要走了?”
白尚把餐桌上的布揭开一半,坐下吃面:“嗯,我在帝都有工作,没有假期。”
老太太叹息一声,轻抚着白尚的头发:“哎,可怜的孩子。可怜你爸妈走得早,家里就你一个人,就算你回来家里也没个人,冷冷清清的倒不如在外面工作,还没这么伤心。”
白尚的眼眶更加的酸了,视线也变得模糊。
酸胀的湿气凝结成水珠,顺着眼眶往外溢,被纤长的睫毛挡住。
老太太就像白尚的亲奶奶一般!
“你这孩子,怎么比以前更瘦了么多。”她说着重重叹了口气,“要是外面太苦的话,就回来吧,你可是名牌大学的医学生,回来咱们这种小地方,工作还不是随便找。”
白尚点着头,眼眶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往外溢出,啪嗒啪嗒地落进面里,再被他吃进肚。
“反正这一片的房子快要拆迁,到时候什么都没了,你不如趁着拆迁之前租出去,还能补贴你一点生活费。你啊一个人在外面,别让自己太辛苦。”
白尚看着这个熟悉的家,这里承载着他至今为所所有的快乐与幸福,他实在不想让这里沾染上别人的气息!
待白尚将一碗面吃光,老太太收了碗筷也不多留:“你们年轻人,有你们的事情要忙,你快走吧。”
白尚与老太太道完别,就下楼准备乘公交车去墓园。
他刚走出小区,马路边停着一辆崭新的小轿车的车窗就缓缓摇了下来。
叶西洲坐在车里:“上车吧。”
白尚走过去:“你怎么会在这儿?别告诉我也在这附近办事。”
“我的事昨天就结束了,你上车吧,我们回去也是同一班机。”
“抱歉,我还有事没处理完,没办法与你同行,还是请叶先生先行一步吧。”
叶西洲:“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一起吧。”他将视线往白尚的背包上瞄了瞄,神色忽然变得有几分凝重。
“真的不用了。”白尚并不想让叶西洲知道自己太多的事,他更不想用‘父母故去,自己孤身一人’这种事来打感情牌,让他对自己心生怜悯。
同情是最残忍的施舍。
叶西洲见白尚仍然拒绝,他径直下车,半钳制加粗暴地把白尚进了车里。
“你让我下车。”白尚说。
“下什么车?你胆子到底有多大?让我陪着你不是多一份保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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