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可倾一愣,然后表情有些扭曲的笑起,喃喃道:“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
那个贱人终于死了!再也不会和她争抢高低,再也不会夺走阿澈了!
想到那张脸,凌可倾捂着缠满了纱布的脖子,简直想痛快的放声大笑。
没了叶清禾碍眼,她就可以和阿澈从头开始了。
哈哈,不过一个替身还妄想取缔她?该死!叶清禾你该死!
然而,心境阴暗又诡异欢悦起来的凌可倾,还没有发现自己誓死捍卫的地位,已经摇摇欲坠了。
苍国这场冬猎,让食人谷变成了人间炼狱。
那年冬末,有个人死了,有个人的心也跟着死了。
残酷冷凛的寒冬终将还是熬了过去,入春繁花开尽,漫山遍野的生机盎然,可偏偏这该温暖的季节,三月春风还是尤其的冷。
叶清禾醒过来的时候,如那天赴死的噩梦在目,盯着简陋的房屋上梁,久久的回不过神来。
哐当一声,重物闷声砸下的动静伴随惊愕狂喜的声音,一下在狭小的茅草房各处窜得老高:“欸……二娘!娘!醒、醒了!”
叶清禾缓缓闭上深陷下去的眼睛,眼眶里疼得发热。
她活下来了。
不多时,匆匆忙忙进来了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叶清禾浑浑噩噩的睁不开眼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人声。
“好好好,就说是个有福气的…那个地方摔下来还吊着半口气儿,好歹撑下来了,真是作孽哟……栓子傻愣着干啥?傻小子,看傻眼啦?赶紧去喊大夫!还不快去!”
“哦……哦哦!我、我这就去!”
后面鸡飞狗跳的动静,叶清禾已经听不到了,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在昏迷过去的那一刻,她脑中只有片刻无比清晰的念头,她是真的离开那个地方了。
离开他了。
叶清禾再次醒来的时候,陈泉正端了盆水到跟前,似乎正是想偷偷打量两眼榻上沉睡的人,不料被一双徒然睁开的眼睛撞了个正着。
被抓了个现行的陈泉又惊又窘迫,急忙道:“你你,你醒啦!……那个,我去喊二娘!”
“不忙。”叶清禾嗓音嘶沙,精神却比头一次醒的时候好多了,她问:“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公子,此番我睡了多久了?”
陈泉这样的糙汉子从来没有被人唤过‘公子’,刚毅的脸庞不禁有些脸红,一时间说不出别的话,只好老实回道:“快、快两个月了,你先别乱动,我去叫娘。”
叶清禾有些吃惊,竟然已经快过去两个月了。
她刚醒,躺了那么久全身酸痛得厉害,然而就当她正想动身起床的时候,才发现身上所有在沉睡时麻痹的地方,瞬间痛得直窜脑门!
她心中一咯噔,她的左手和右腿,都摔断了。
叶清禾这才想起来自己从那个地方摔下来掉落半道上歪脖子树上,本来还吊着一口气儿,可她一心寻死亦断了等夏侯连澈来救的念头。
她想松手让自己摔下去,不想脚下一栽,竟然让她直接跌到被矮草枯木遮挡的山洞中,接着就滚到了不知所向的深潭中。
半死不活的她被恰逢上山的陈泉救了回来,后来便是一直昏迷了。
陈泉是这溪水村的独户,半夜捡回来一个衣着不凡的女人可是大事,当时也就隔壁的陈二娘知道了这件事。本来胆小的陈二娘怕出事也没少提醒侄子别管,但是陈泉就是死了脑筋,一定要救活人,这才将叶清禾从鬼门关捡了回来。
深山村民重情如此,让悲凉绝望的叶清禾感激涕零,她不止一次将身上贵重的首饰答谢,可陈泉就是梗着脖子不肯要,反而一日日带药回来。
陈二娘执拗不过,悄悄看叶清禾眉目和善,伤好了些还会帮忙干些农活儿,也不像是坏的,也就随他去了。
“姑娘哪里人?怎么就掉进了深谷那口深潭里?”陈二娘忍不住开了口问,眼见叶清禾养了段时间气色好了些,说话也就直接了些:“栓子那小子不经事,姑娘你可不像一般人家,可别是打歪注意才好啊?”
“二娘您放心,我这命是陈大哥救回来的,怎么会忘恩负义?”叶清禾也不生气,只是怔然过后,苍白着脸蛋低了低声音:“就是从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过去太难堪,她便不要再记了。
她早就想通了,那天她纵身一跳隔断前尘往事侥幸活了下来,要是老天这样安排,她也便受了。
就是往后默默无闻的待在闭塞的穷山沟了,在野花烂漫中求清贫安心,孑然一身轻,安静的老去,没有仇恨,没有算计,没有夏侯连澈,也挺好。
陈二娘本来还有几分疑虑,眼见侄子回来了也就叹了口气,闭嘴了。
只是临走前瞧了眼床上娇媚温顺的小女子,目光不自觉又柔和了一些。
这姑娘长得好,遭了罪大抵也是命苦罢了。
更重要的是,她那闷了半辈子的侄子上了心。
陈泉回来就看见叶清禾手边的绣球,呐呐道:“青妹子,你的手上的伤才好了一些,别费伤神的功夫了。”
叶青,是叶清禾为今后的自己安的名字。
“不碍事的。”叶清禾恭谨的轻笑,除了最开始的无措,现在的她在这个安静的村落生活了一段时间,算是能和憨厚老实的陈泉说上话了。
叶清禾的腿没有痊愈,哪里都不能去。
看见满院子的东西,想起陈二娘来时的话,她突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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