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家所在的洛水城到残王府所在的圣城,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其实只有一天的路。
但因为这是奉迎入府的喜事,少不得仪仗随行,所以长长地队伍走起来很慢,等到了圣城时,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恰是吉时。
苏悦儿呆呆地坐在婚殿的牙床上,听了半个时辰的唱喜之音后,才算反应过来,自己这就算嫁给了残王,成了人家的妃子了。
可是,她连这位残王是老是丑,是残是伤都不知道,因为她从头到尾,就没见到过这位残王一面,所有的仪式不管怎么华丽盛大,都是她一个人完成的!
纳妃,新郎官是可以不出现的吗?
她很费解。
府廷纳妃自有一套繁琐的仪式,苏悦儿不甚了解,只能懵懵地坐在床上看戏一样的经历着,一众仪式结束后,那两个丫鬟便扶着她去了偏殿里,褪衣沐浴。
“王爷,时候到了!”就在苏悦儿茫茫然地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沐浴的时候,相距不算太远的华美大殿里,穿着白色蝉翼薄纱长袍的男人,闻声才将低着的头微微抬起。
“是吗?”他好看的脸上似乎没有半分该有的喜色。
对面恭敬跪在他身侧的白发男人,一面放下手中的竹简一面轻声言语:“苏妃已到,王爷您的成败只在今夜……”
“唉……”一声细细地叹息,从白袍男人的口中溢出,打断了王府第一武士殷眠霜的话语。
“王爷,您不会又……”
“这么多人为我一个,值吗?”
“王爷,您的安危关系着天下苍生啊!若是可以的话,眠霜愿意奉献自己的血液以求解王爷您燃眉之急!王爷,关键时刻您可千万不能心软,下个月兽潮便来,您可是咱们烈武国唯一的仰仗……”
“行了!我从一出生就为了烈武国,为了这国中百姓,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说着起身并伸出了手:“更衣!”
立时殿外有丫鬟闻声入殿上前,将红红的喜服套上了他的身。
……
等到苏悦儿再出来时,发已打散披在身后,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丝料裙袍裹住她内里再无一丝寸缕的身子。
而后,丫鬟,嬷嬷,此时全都退了出去,整个大殿里,只剩下她一个本王零零地坐在牙床上,漫无目的地四处乱瞅。
殿是奢华的,到处都是金碧辉煌,但因为太过偌大,有些空旷的让苏悦儿觉得有一股寒意。
她搓着胳膊打了个哆嗦,小心翼翼地抬头瞧望殿顶,那里并没有陈氏提到的人皮灯具,反而有一个绘着精美图案的华丽藻井。
传言不可信。
她刚在心中安慰自己,此时外面就有了一声唱音:“王爷到!”
苏悦儿下意识的偷眼瞧看向那殿门,但见吱呀一声殿门打开,一个穿着红色喜服,束着紫金冠的男子迈步走了进来。
嘶……
苏悦儿睁大了眼,此刻她已经看呆了。
残王是个年轻男子?
残王不是残废?
残王他不老不丑,甚至……还很美……
美?对,就是美!
他眉若刀锋透着山河的浓墨,鼻如峭崖陡着不阿的心性,一双红唇泛着果色的晶莹,而那双眼,黑亮似深邃的银河,明明美丽的动人心魄勾人神魂,却偏又无情无欲般地让人抓不到一点他的神泽。
怎么会,这样?
苏悦儿看傻了,被这位残王的妖媚的容颜给惊到,更被他那双如拽神魂下深渊的眼给震住。
因为那眼的黑亮,让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觉。
“你,不跪本王吗?”一声询问,话音不大,语调不高,似是柔和却散着一份冷峻,苏悦儿直直地打了个哆嗦后,才后知后觉的从牙床上滑下跪在地上行礼。
“妾,妾身叩见王爷。”她趴伏在地上,懊恼着自己刚才的失礼,担忧着会不会让这位残王对自己不满。
屋内静静地,没有残王的免礼之音,她小心翼翼地偷眼向前张望,便看到一双穿着黑色锦靴的脚,正在以一种很慢很慢的步伐再向自己渐渐靠近。
洞房花烛夜,这曾是多么美妙的一个词。
可是这一刻,苏悦儿感受到的不是美妙,而是彻彻底底地紧张与害怕。
残王固然是美的,年轻的,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不忍睹目,可是苏悦儿她到底只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大一学生,虽然年纪已达十八,算是成人了,可她还真没做好洞房的准备。
一只手按在她的头上,那份滚烫的热度立时顺着她的头皮蔓延开来,而身边的男人却一个转身坐在了牙床上,随即轻声冷语:“去把酒端来吧。”
他说着手离开了她的头颅,苏悦儿吞咽了一下口水,才有些惶惶地起身去了桌边,将两杯合卺酒小心的端到了跟前。
“王爷,酒来了……”苏悦儿红着脸,声音有些抖地轻声言语。
她紧张,她更激动,因为看着这男人好看的容貌,想到他日后会变成自己的丈夫,她心头竟有些莫名的亢奋。
残王的眉此时微微挑了一下,随即却冲她说到:“嗯,你都喝了吧。”
啊?
苏悦儿惊讶的看着残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您,您说,我都喝了?”
“嗯,都喝。”残王肯定地点了一下头,目色依然深邃如渊。
苏悦儿看看残王又看看自己手中的酒杯,一脸不解的把酒往自己的口中倒。
合卺酒不是该两人交杯而喝吗?怎么都成了我一个人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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