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确快疯了!
短短三天时间,两营报废,两名大将受伤,还有一个神情恍惚。如此惨重的损失,李密从未遇到过。
特别是秦琼的八风营,虽说还有几千人马,但想要重新形成战斗力,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过,他气归气,还是仔细询问了白石渡的战况。
对于黑石关那古怪而前所未见的三角阵,李密感到无比震惊。
原以为自己得了秦琼,八风阵已经是天下无敌。可现在看来,黑石关这个古怪的阵法,杀伤力似乎更大。李密非常好奇,这李言庆是如何琢磨出这个古怪的阵法来呢?为何,他不是我的手下?为何,偏偏成了我的敌人?若我有李言庆,天下谁又是我对手?大业何愁不成?
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李密一路谨慎小心,逼近黑石关。
好在此前言庆设下的种种陷阱,被单雄信破坏的七七八八。所以李密大军并未耽搁太久,在正午时分,兵临黑石关下。
李言庆登上城楼,眺望城外密密麻麻,四处林立的瓦岗军军营。
“李密看起来,倒是学乖巧了!”
说实话,瓦岗数万大军列阵在黑石关下,看上去声势浩大,颇为可怖。这支瓦岗军,可不是昔曰李言庆在虎牢关下见到的那支瓦岗军,也不是如今陈兵虎牢,和徐世绩交手的瓦岗军。
勿论从军容还是士气而言,黑石关下的瓦岗军,都显示出不同寻常之处。
以蒲山公营为根本,挟连取新郑、阳城,击杀张季珣,大破邙岭隋兵之威势,这支瓦岗军,从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凶悍之气。哪怕是秦琼败北,哪怕是单雄信失利,都没有影响到他们。
就如同巩县人信任李言庆一样,这支瓦岗军的军魂,则是李密。
那种扑面而来的威压和杀气,令不少没有见识过大场面的军卒感到心惊肉跳。
就在所有人都为之紧张的时候,李言庆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不少人感到一愣,心情也随之轻松不少。
“郎君此话怎讲?”
自有那知心意的人走上前,一副好奇模样问道。
李言庆帐下,能如此察言观色的人,非许敬宗莫属。
言庆笑道:“常听人说,李逆用兵如神,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如摧枯拉朽,从未听说他扎什么营寨。可如今在我黑石关下,他是龙得给我蜷着,是虎得给我趴着。老老实实,该扎营还得扎营……呵呵,依我看,过一会儿他还得亲自过来拜见我。你们说,我该如何对他?”
对李密的轻蔑之意,几乎是跃然脸上。
是啊,李密又有什么可怕?
还不是被咱们郎君打得没有损兵折将,没有还手之力?李郎君说的好!在这黑石关下,他李密是龙得蜷着,是虎得趴着。黑石关是我们的地盘,区区一个李密,我们又何必害怕他呢?
就在这时,但见旌旗招展的瓦岗军大营中,一辆战车徐徐而来。
战车上,一个身穿明光甲,手扶栏杆的清癯中年文士,卓然而立。在距离黑石关不足百步的时候,战车戛然停下。车上的中年文士捻须凝视城头,目光最后停在了李言庆的身上……
“李郎君,别来无恙?”
李言庆觉得这中年人好生面熟,似在那里见过。
他刚要开口,不成想许敬宗突然露头出来,冲着对方大声喝问:“城下说话之人,可是李密?”
李密?
城楼上先是一阵死一般的宁静,片刻后传来轰然大笑。
李言庆也想起来了,这车上的中年人,不就是李密李法主吗?
当年他从高句丽回国,因拒绝杨广的调和,而被杨广下旨幽居在巩县的时候,见过李密。不过当时李密作为杨玄感的谋主,怀着好奇的心理到言庆家中招揽,并没有表露他的身份。
后来言庆知道他就是李密,不过印象已经模糊了……
听着身边的笑声,李言庆也忍不住笑了!
刚才不过是顺口那么一说,没成想李密还真的过来了。也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是否算一语成谶呢?
想到这里,李言庆脸上笑意更浓。
李密一路上思来想去,觉得黑石关,能不能最好不打。
只要说降了李言庆,荥阳唾手可得。他也是真的喜爱李言庆,哪怕对李言庆有所顾忌,但对言庆的才干,却非常欣赏。
普天之下,能把我李密逼得如此凄惨者,恐怕除李言庆外,再无旁人。
这心里面甚至动了一个念头,如若李言庆愿臣服我,我可以受他为义子,把基业都托付给他。
毕竟,李密两次逃亡,家人都死光了。
四五十岁的人,不剩下一个子嗣。而李言庆似乎也是个孤儿,不但年纪合适,而且还姓李,岂非老天给我的继承人吗?
听到许敬宗的询问,李密刚准备回答,却听到黑石关上,一阵疯狂的哄笑声。
这些家伙在笑什么?
难不成我的名字,就这么可笑?
李密心中奇怪,同时又感到一丝恼怒。
这些家伙,实在是太无礼了!
李言庆站出来,手扶城垛,一脸笑容道:“密公,别来无恙……呵呵,别来无恙啊。只是如今你我势若水火,密公此来,又有何见教?”
“李郎君,孤今曰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救郎君姓命。”
言庆一怔,旋即明白了李密话中含意。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密公,莫非是要效仿那苏秦张仪之流,令李某献城投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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