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公子的‘三乱’之说,我甚为同意。不过从目前而言,公子欲掌荥阳,还需杨氏襄助。”
李言庆沉默不语,心中却暗自感叹。
提起隋唐,人们必言房谋杜断,必言李二英明神武,必言徐世绩如何了得。
殊不知,这大时代中,藏龙卧虎多如牛毛。似王頍这样的人物,竟然没有留下任何功绩?
时耶,命耶?
想到这里,李言庆起身一揖,“还请先生教我。”
“公子如今,还需要做很多事情。不可否认,公子在士林中,颇有名声。然而在民间,知公子之名者,几人邪?若得荥阳,若欲自立,当先求百姓之名。此公子今可为之,且易如反掌。”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心为水,我为舟乎?”
王頍忍不住抚掌大笑,“公子所言,甚为贴切。”
“但不知,如何令水载舟?”
“今杨玄感肆虐河洛,虽已失败,其危害犹存。我一路看来,但见处处荒芜,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故今冬必有流民四起,而杨氏意欲三征辽东,来年必然引发更大的灾难。
公子可愿见荥阳百姓受此疾苦否?”
“自是不愿!”
“如此,公子可在荥阳、巩县、偃师沿途,设立粥棚,就救济荥阳百姓。这并不需太多花费,只需公子您出面即可。到时候公子可以联络荥阳缙绅世胄襄助,于公子不过小小花费,然于百姓,则是活命之恩,此为其一。”
李言庆为王頍满上酒,诚恳问道:“愿闻其二。”
“公子丁忧,此为蛰伏。
若只是蛰伏,则有可能淡出杨氏视线。故其二,公子需令杨氏,持续对公子之关注。公子为当今名士,鹅公子、半缘君之名,为士林所知。所以,公子若振臂一呼,定会士子云从。
既有此能,又何必弃之不用?故而这其二,请公子设立馆,编修经史,以令士林关注。”
“馆?”
李言庆心里一颤。
自家本事自家清楚,他不免有些踌躇。
王頍说:“这馆成立,无需公子亲自打理。只需选一二得力之人负责,已然足够。”
“也就是说,只借我之名号?”
“正是如此……昔年蔡邕注两汉纪,东观学士云集,而蔡邕究竟出力几何?郑玄修五经,令天下文士附从。然则郑玄,也非事必亲躬。公子成立这馆的目的,是为名;而士子云从,亦为名。此两相得益之事,公子又何乐而不为乎?”
李言庆连连点头,“先生所言极是。”
“这其三,公子欲控荥阳,还需消息通畅。
这又牵扯到了先前所说粥棚之事,公子设立粥棚时,将耳目撒出。不过若行此事,还需有专人打理,更要设一署衙,负责此事。此项花费颇巨,但可量力而行。而开设馆,正可将此署衙掩盖,不使人觉察。
此老夫为公子所谋三策,请公子斟酌。”
李言庆这时候,显然对王頍敬服不已。
他这三策,环环相扣,招招相连。若拆开来看,似乎并无出奇之中,可合并一起,却又是高妙至极。
“先生所言三策,正合我意。”
言庆在屋中徘徊思索,片刻后在王頍身边坐下,“此事不宜拖延,当从速进行。我原本准备在百花谷附近修建田庄,如今看来,却正合馆所用。不过,我有不情之请,还请先生答应。
这耳目署衙,需一智谋深远者打理。我如今身边,并无此等人物,故而一事不烦二主,请先生代我掌控,如何?”
王頍惊讶道:“公子可要想清楚,此署衙乃公子命脉所在,交给我……”
“我父既然举荐先生,想必对先生信任有加。我与家父的关系,先生应该心知肚明。只是由于种种原因,我无法归宗认祖。家父既然相信先生,我为何信不得先生?而且这件事,唯有先生最为合适,我即将此事托付于先生,我身家姓命,亦一同托付。万望先生,莫推辞。”
李言庆言语恳切,令王頍颇为感动。
当年他在汉王杨谅帐下,虽名为谋主,然则并不受重用。
许多事情,杨谅都是一意孤行。王頍即便是劝说,杨谅也不肯听从。其实,历史上王頍的命运,也正是因为杨谅的失败,最终自刎。而今曰他试探着献出三策,不成想李言庆全盘接受。
这,算是一种知遇之恩。
古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说法,此时此刻,王頍心中,正涌荡这种念头。
他站起身,拱手一揖,“王景文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我会命沈光协助先生负责此事,并每年拨与先生五万贯,来打造这个署衙。一应花费,由先生决断,不过在名义上,我会以沈光为主,负责此事,还请先生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王頍如何不能体谅?
他本身就是见不得光的人,还真不适合主持此事。
李言庆接着说:“至于馆,就以‘麒麟’命名,为麒麟馆,先生以为如何?”
这麒麟,是古之祥兽,更与儒家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据说,儒家圣人孔子,因麒麟而生,因麒麟而亡,故有‘唐虞世兮麟凤游,今非其时兮来何求,麟兮麟兮我心忧’的词句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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